少年似乎觉得他的话好笑,噗嗤一声笑道:“来福,我想要好玉做笛子,可家中不给零用钱,我买不起,才辗转到此。我和这里的二老板说好了,我帮他干活,不要工钱,只要一块玉石。约定的期限也快到了,到时我便离开。你可选择随我走,我带你去治病,然后你再回家;或者你也可以直接回家,我想,你家绝对有治好你病的能力。”
“日后,你若还记得我,欢迎随时来我家找我玩;若不喜欢,咱们便这样散了,后会无期。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聚散。刚好遇上,觉得你这人可以结交,便共笑、共聚一场,然后辞别,各自赶路。我说不问你要什么,你当真以为我是诳你的不成?”
刘去看他眼睛亮亮的,一时震住,竟想不到任何话来驳他。
方才盛怒之下,并不理会他所说,此时,那些话语缓缓在脑中淌过,他竟突生一种宿命感,心里有一个声音沉着地对他说:是,是时候回去了,刘去!
但他却痛恨这少年的算计和布局。
“受教了,就此别过。”他冷冷说罢,转身便走。
“哎,来福,你别恼,先别走,听我说……”也许是为他的冷漠所慑,少年惊住了,从后面一路追赶过来。
他几个纵跃,却一下隐匿了踪影。
“来福……”
耳边,只听得那孩子惊惶的声音在林中摇曳。
那晚,他没有回窑洞,宿在林中的一棵老树上。
翌日,他准备离开这隐居了三个多月的地方。
走到河道旁,身隐山草林木间,一眼便在三五十人中看到那孩子的身影,他正低着头,神色有些无精打采,他的心不觉微微一沉。
两个壮汉突然伸手朝那孩子的臀部摸去。
那孩子一震,返身怒斥:“你们在干什么?!”
几名监工走了过来,喝道:“什么事?”
那孩子指向两名汉子,咬牙道:“他们摸我。”
那两名汉子交换了个眼色,冷笑道:“真是好笑,你又不是姑娘家,我们怎会碰你?”
人们听到***乱,都纷纷回头。
监工立下斥道:“凑什么热闹?还不赶快干活!”
一名监工冷冷地扫了少年一眼,嗤道:“他们说得对,你又不是姑娘,他们碰你做什么?”
少年脸上涨红,他对这种诡谲似乎不是很懂。穷村子里头,未讨媳妇的男人大有人在,在此干燥、苦闷、暴晒的环境下工作,自有些强烈需求。除了监工以外,这里都是村子里的男人,虽有些婆娘,但都是村中人的媳妇或是闺女,自是不好动手。这少年虽说样子不怎么样,又是个男孩儿,却年岁尚小、眉眼灵动、肌肤水嫩,方才看他微微噘嘴,这两名汉子便生了歪念。
村人中,男人自是大笑不管;有妇人、婆子看着不忍,却又不敢多管闲事。毕竟,方才动手的那两人是村中流痞,并非什么善类。
少年看监工态度恶劣,更是大怒,道:“叫你们二老板过来。”
几名监工齐声哄笑,其中一人蔑笑道:“你凭什么见我们二老板?”
他们知那二老板甚是喜欢这少年,说这少年甚是懂玉,答应他帮衬完后将一块上好玉石给他,心中自是嫉妒,便是他们平日也只是拿些银钱。俗话说得好,这金银有价玉可是无价,一块玉石往往可抵得上许多金银。是以,他们此时自是不帮他。
少年一握拳,“好,你们既然不请他过来,我去找他。”
监工们立时笑了。少年一怔。
这时,倒真有人从一个大窑洞走出来,沉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里人人都要干活,不用干活的也只有老板了。
少年一喜,正想说话,却倏然愣住。这老板怎么变了模样。
却原来,前面这个眼泛精光、颌下长山羊须的,正是那二老板的兄长、当初要开矿的玉石商人。这二老板有事回了家,这做兄长的便亲自过来坐镇。
这玉石商可不比其弟厚道,听手下说起弟弟之举,并不赞同,只是这少年能干活,方一直没有和他翻脸。他看这些矿工、野汉人多势众,能干力气活,此时自是袒护他们,更想借此赖了那玉石,遂冷笑道:“你若再无端生事,便领了工钱给我滚。”
少年双拳紧握,深深吸了口气,道:“好,你将石料给我,我走。我没做够工时,也不要大的,就要一块小的。”
那玉商眼梢一横。几名监工会意,相视一笑,又朝少年背臀摸去。
少年虽机敏,到底处于眼前皆是敌人的处境下,见几只毛茸茸的手朝他伸来、男人目光猥·琐,骇得大叫一声,连连后退,却瞬间又被方才的几名采矿工围住。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惶恐,像只被人宰割的小动物。
刘去本是要离开的,脚却像生了根似的,怎么都拔不开。他在宫中长大,宫廷多秽乱,这些并不陌生,看到这里,胸口却闷得难受。他弯腰拾起数颗石子,双指一扣,石子急劲射出。
几人痛叫,捂住手臂,惊疑地向四周寻索。
那边,刘去已大步走过去,将少年揽到自己身边。
少年看着他,眼里还噙着泪花儿,却又笑又叫地拉着他的手臂。
那双惶恐的眼睛让刘去觉得心情很不好,也不知哪里来的怒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