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势认为牺牲者的痛苦是忘恩负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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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妹红已经十四岁了,她长高了不少,但身躯依然显得瘦弱。
她穿着白色的打着补丁的布衣,留着一头潇洒的短发,那略显苍白的清秀小脸上,常带着坚强又善良的笑容。她的精神非常的健康,像是在风雨中生长的小草一样,一个在苦难中生长的人,从不会愧对于她所生长的伟大世界的。
但现在,她的表情显得有些拘束。
因为,她被带到了一个宽敞高贵的房子里了,当然,那令她觉得有些紧张的,并不是房子四壁挂着的金银,也不是装饰桌椅的丝绸,而是一会将要出现在这房间里的、她的父亲——亲生父亲——藤原不比等。
那带她来的人告诉了她这件事,并叮嘱她注意礼节。
若是在以前,妹红只知道怎么做一个野丫头,对于上流社会的礼节可谓一窍不通,但是,现在,在奏的教导下——虽然那是非常笨拙的指导——但她对于礼节也算是熟悉了。
“父亲是个怎样的人呢?”静静地等待着,妹红一边温习着一会要用到的礼节,一边在心中猜想着。作为一个十四年没见过父亲的可怜孩子,妹红的心中交织着期待与担忧两种矛盾的情感,那对未来的想象,既令她向往,又令她恐惧。
“希望能给父亲留下一个好印象呢!”心中刚刚浮起这样的想法,妹红听见了从身侧传来的脚步声。
那是木屐敲击地板发出的脆响,虽然清脆且明亮,却又不失稳重沉着。
妹红向房间侧面的通道处看去,一个身材瘦高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穿着白色的和服,腰间缠着黑色的束带,头上绑了同样是黑色的冠帽。男子面容庄严,一副平和中正的气相,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
这……大概就是她的父亲吧!妹红的心中涌上了一股血脉相连的亲切,与不知为何而产生的陌生。
有些慌忙地将双手贴紧了裤腿,妹红向着走来的男人鞠了一躬,她的声音有些无法遏制的颤抖,“父亲大人,我……在下是藤原妹红。”
妹红察觉到眼前的男人停在了她的面前,但她依旧维持着身体四十五度前倾的样子,不敢轻易地将身体站直。在这时,那想要让父亲认可自己的念头占据了妹红的脑海,让她浑身僵硬,脑海也一片混沌。嘛……毕竟还只是孩子啊!
“可以了。”藤原不比等的声音低沉且沉着,虽然语调柔和,但却有着无法抵抗的威严。
“……”妹红恍恍惚惚地站直了身体,看着眼前的男人和他脸上慈和的微笑,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们过得不好啊!”不比等盯着妹红看了一会,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
“啊?啊……嗯,劳烦父亲大人费心了,我与母亲大人过得还行。”妹红感觉自己的脑海似乎被石头阻塞了,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再也无法经过思考。
“唉……你们确实过得不好!”不比等的表情变得自责,但话语却越发的不容置疑,“这都是我的错。因为我对你们母女的关心实在太少了,但是,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为了我们藤原家的名誉,不得不让你们受些委屈了。”
“不过,妹红,”不比等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笑容,那是带着浅浅的得意的笑容,又被和蔼所遮盖,“我还是很关心你们的,我还是很爱你们的,就算我很多年都无法见你们一面,那也是迫不得已,事实上,我一直想要去照料你们,但却只能偷偷地为你们送钱。当然,因为只能偷偷的,所以你的母亲还是要辛劳的工作。总而言之,光是这份关心,就已经说明了我是一个多好的父亲了。妹红,请你想想你们家居住的宽敞的院落,我一直努力地尽到父亲的职责,就为了在这一刻,能正大光明的叫你一声女儿。”
听着不比等的话,本来应该十分感动的妹红,心中却满是复杂的情感,想要将话语间的逻辑理清楚,但是,那浑浑噩噩的脑海已经无法支持她进行更多的思考了。所以,她按照心中希望的那样高兴地点着头认可着,本能却在暗中叫她厌恶。
“当你明白了我对你们的爱的时候,你就能完完全全地理解我,并宽恕我的罪过了。”不比等十分肯定地述说着,“你知道你现在为什么能见我吗?你知道我为什么现在能见你吗?因为我终于说服了家族中的那些老顽固,我让他们承认了你的地位,所以,我为我们的这次见面准备了一份礼物,那是送给你的礼物。”
“真的吗,父亲?”妹红将之前的厌恶抛到了脑后,她看着眼前和蔼地笑着的男人,将之前的奇怪的感觉当成了错觉——她实在不愿意将他猜测为什么居心叵测的小人。
“嗯!听到这个消息,你的心中一定充满了快乐吧!”不比等眯起了眼睛,笑的更加灿烂了,“能让你感到快乐,我的心情也十分的舒畅呢!那么,接受这份礼物吧!妹红,从今以后,你就是贵族了,不是什么庶出,也不是名不副实的称号,你以后将是一位真真正正的贵族。怎么样,是否感到了快乐?”
妹红想要笑,想要回应不比等地期待,快乐地欢呼雀跃,但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这可是无数人在梦中都要追赶的荣誉啊?我的女儿,你为什么那么傻?你真的不喜欢这个礼物吗?”不比等收起了笑容,脸上没了表情,严肃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