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国,摩阆郡,清荷县,叔夜府。
叔夜雄穿着红衣玄裳,静立于凉亭内,负手而立,一边观赏池中莲荷盛放之美,一边口中吟咏赞美辞赋。颌下的半尺美髯随着吟咏与微风吹拂上下飘动,加上俊雅的面容,叫人忍不住赞一声,好个fēng_liú人物!
“爹!爹~你听我说~”蓦然,一个看着不过五六岁模样的小男孩从院中匆匆跑了出来,满脸急切兴奋的笑意。
他是叔夜雄的幼子,叔夜歌。
叔夜雄有两个儿子,长子叔夜咏年前加冠之后并未如一般人一样进入学宫就学,而是入伍从军,此时正在边关做事,这叫叔夜雄气恼了好一阵子,只是叔夜咏态度坚决,他也只能认了。
他也清楚,他只是区区一介监官,虽然百官惧怕,但是实权却小的很。而且有道是言者无罪罪于人,虽然本朝皇帝看顾言官,但是毕竟年事已高。身为监官的这几年,叔夜雄已经不知得罪了多少同僚权贵。叔夜咏去边关做事,若是能够在军中闯出一番天地的话,对他们叔夜家也大有好处。
叔夜雄气恼的更多的是叔夜咏仗着自己天资聪颖不去学宫学习后再去边关。要知道,当今时代,学宫乃是诸国朝廷选拔人才的地方,在学宫学有所成后,求职各种行业都会令人青眼有加!
次子,也就是眼前这个五六岁男童,名唤叔夜歌,长得清秀可爱,眉宇与其母年轻时非常相似,若是稍加打扮,便是被人当做俏丽的女童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虽然叔夜歌长得清秀可爱,那脑子,却有些问题......也不能说有问题。只是最近总是说些叫人不知所谓的话,叫叔夜夫妇有些头疼。
“歌儿,不要跑的这么快!担心摔妆澈蟾着一位美妇人,也就是叔夜雄的妻子,叔夜肖氏,本名肖婉容,乃是楚国颇有名气的武师的千金,早年游历范国的时候和年轻气盛仗剑天下的叔夜雄相知相识,结为夫妻。
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叔夜雄一瞪眼,喝道:“歌儿!”
一缩肩,小小的叔夜歌想起了自家父母的教诲,知道自己这般高呼小叫的实在是失礼,于是一副委委屈屈模样慢慢的走到的叔夜雄身边,低头不语。
叔夜雄再次瞪了一眼,但是低着头的叔夜歌如何可以看见?只能轻叹了口气,轻轻敲了下叔夜歌的脑袋道:“莫要再犯了!若是叫客人看见了,会笑话的!”
“现在又没有客人,歌儿也是有事想要早点和你说而已。”肖婉蓉轻笑着上前揉了揉叔夜雄敲过的地方,同时还吹了一下,轻声细气的问道:“痛不痛?你爹总是下手不知轻重。”
“你呀!”知晓自己用的力道的叔夜雄无语的看着自家夫人,深深的叹了口气:“就是你这么纵着他,他才会这般模样!叫人看见了岂不是笑话我们堂堂清荷叔夜没有一点家教吗!”
“是~是~家教!可是你怎么就娶了我呢?”肖婉蓉浑不在意的敷衍道:“当初你要娶我的时候,我可是野得很呐!我记得族中老人也都不同意呐~”
莫看肖婉蓉现在是一幅温婉妇人模样,但是当年未嫁给叔夜雄,游历范国江湖的时候可是凶悍的很。虽然名字叫肖婉容,非常的有贤淑味道,外号却是俏夜叉。一个很土气但是又非常让人有直观印象的诨号。一手家传飞鸟剑,硬是将其鸟灵而活的剑意给练成了鹰抓鹫扑,迅猛异常,比之寻常男子还凌厉凶猛几分。
噎了一下,叔夜雄无奈的叹了口气道:“那些陈年旧事提它做甚?你现在是安人,我也是朝廷言官,若是叫人拿了把柄,端的是麻烦的紧呐。”
“现在又没有外人,在家里不要这么酸不溜秋的!好好一个家,都叫你弄得死气沉沉的!”白了一眼叔夜雄,肖婉蓉脸上带着温柔慈爱的笑容,对叔夜歌问道:“歌儿,你午睡一醒就急匆匆的找你爹有什么事?莫不是又梦到了什么?是四个轮子的大铁皮车,还是插着两个翅膀会载着人飞在天上的铁飞鸢?真不知道你从未出过家门居然还能知道这些东西,这都是近几年才出来的呢!”
摇摇头,叔夜歌怯怯的看了一眼叔夜雄,发现他脸上的寒霜都已经褪去,浮现了他最喜欢的温和儒雅的笑容,于是笑道:“今天我梦到的不是大铁皮车,也不是铁飞鸢,是一个薄薄的小小的东西,里面还有人会动呢!就和前些日子庙会的皮影戏一样,不过和真人一样,不只会动,还会哭还会笑,就是和皮影戏一样摸不到。”
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口齿清晰,条理清楚,除了用词因为年纪幼小而不足无法准确的使用外,叔夜歌的简直就不像五六岁的稚童。
听着兴致勃勃的手口并用描述着梦中所见的叔夜歌,叔夜雄和肖婉蓉互相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欣喜与担忧。
欣喜的是自己的孩子这么年轻就能准确的描述心中的想法,可见只要调教好,未来成就必然不会太低。担忧的是......叔夜歌口中所说的东西,都太过梦幻了。虽说都是梦见,但是常人哪能平白梦见这些东西?还是和近些年才出现的东西!
不过听到皮影戏,叔夜夫妇就放下心来。前些时日他们就带着叔夜歌在庙会上看了皮影戏,只当是叔夜歌玩心起来了还想再看,故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样啊,和真人一样的皮影戏啊......”整理着叔夜歌奔跑后凌乱的衣裳,肖婉蓉轻笑道:“还记得那些小人都演些什么吗?狐女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