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张居正翻案正名,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但是这件事情的难度很大,不仅仅是因为如今的朝堂之上皆是张居正的对头,更重要的是,无论是朱常洛,还是朝中的一帮大佬心里都清楚,为张居正正名,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翻过来一桩旧案那么简单。
乾清宫外。
“冯尚书留步!”
宫门口,王锡爵招了招手,将本打算离开的冯琦留了下来。
冯尚书正在苦思自己到底哪里招惹到了那位太子殿下,不免有些走神,听得首辅大人有召,连忙清醒过来,拱手道。
“元辅有何吩咐?”
“吩咐倒是没有,老夫只是想问问冯尚书,大行皇帝的庙号,是由何人拟定的?”
王锡爵双眉紧皱,开口问道。
冯琦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方才在殿中让太子殿下生气的原因,竟是大行皇帝的庙号不成?
可是,不应该啊……
“回元辅,大行皇帝庙号,按制当由礼部仪制清吏司负责,尊大行皇帝庙号为“神”,是仪制清吏司郎中朱延禧向老夫建议,老夫亦觉得“神”之一字,十分合适,故此具本上奏,怎么,元辅以为有何不妥?”
安仁立政曰神,圣不可知曰神,治民无为曰神,大行皇帝驭极三十年,虽不能称国泰民安,可总体来说还算太平,唯一受人诟病之处,无非立储之事和终年不朝,如今储位早定,终年不朝这个缺点却是留了下来,尊为神宗,算得上是十分合适了。
更何况,这个朱延禧是除了是礼部仪制清吏司郎中之外,还是詹事府左庶子,东宫旧臣,正因如此,冯琦才敢将这样的大事交给他,难不成这庙号有何不妥?
王锡爵摇了摇头,道。
“冯尚书误会了,庙号之事乃礼部仪典,老夫本不该插手,此庙号在老夫看来,并未有何不妥,但是老夫没记错的话,礼部往年为皇子择名,或为宫中贵人上尊号之时,多会挑出三个尊号上禀,不知这次为何……”
老冯只是这两天忙的团团乱转,脑子有些昏昏沉沉,但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王锡爵稍稍一点,他便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的确是他疏忽了!
怪不得太子殿下原本还好好的,看完奏疏之后态度就骤然变得冷淡起来。
他一直在想是不是庙号拟定上出了差错,却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根本压根不在于为大行皇帝上什么尊号上。
如王锡爵所说,庙号之事乃礼部仪典,如此大的事情,礼部难道会拟定一个不合适的庙号吗?
那岂不是要贻笑天下!礼部多的是熟悉典制之辈,断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他犯的错是藐视君上!
或许换到其他时候,这只是一件小事,送上一个尊号还是三个尊号都无所谓,但是现在是什么时候,大行皇帝刚刚龙驭宾天,太子殿下入主乾清宫,处理的第一件政务就冒出这样的事情。
礼部是想干嘛?
就上一个尊号,意思是觉得为大行皇帝选择尊号不需要经过他这个太子殿下的同意了吗?
还是觉得,礼部自己拟定好之后,他就必须要准吗?
历代新君继位之时,最忌讳的就是大臣怠慢新君,太子殿下自然也不例外,他这回可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多谢元辅提醒,老夫这就回去,重新拟定大行皇帝尊号!”
冯琦头上冷汗津津,连忙拱手道。
“冯尚书倒也不必如此紧张,殿下既准了礼部所拟的谥号,想必也知这是冯尚书无心之失,毕竟大行皇帝丧礼繁杂琐碎,一时有难以顾忌之处也是情有可原,叫下头人做事的时候严谨几分便是!”
王锡爵笑了笑,宽慰冯琦道。
但是后者又岂能笑得出来,连忙回去弥补过错去了。
待得冯琦一离开,王锡爵的脸色顿时变得肃然起来。
“元辅是因为此事才……”
望着冯琦离开的背影,衷贞吉想起方才在殿中王锡爵奇怪的态度,若有所思的问道。
“此处非详谈之处,先回内阁再说!”
王锡爵却是摇了摇头,止住衷贞吉的话头,道。
只是不知想到了些什么,脸色不免沉重了几分。
内阁。
忙过了这两天最繁忙的时候,内阁的几位大佬都各自回府休息舍人值守。
“去各府将诸位阁臣都请到内阁来,就说老夫有要事要和他们商议!”
挥手吩咐了几个中书舍人去将其余阁臣请来,王锡爵方才坐下,叹了口气道。
“洪溪,你我今日怕是鲁莽了!”
“元辅,到底是怎么回事,请元辅说明白些!”
衷贞吉原本以为王锡爵临时改变态度,是因为在殿中冯琦上奏庙号,冒犯了太子殿下的原因。
虽说他本也没有意识到,但是王锡爵一点,他自然明白过来。
新君继位,最重视的莫过于君权君威,这个时候,冯琦犯下这样的过错,虽然太子殿下嘴上不说,心中必是十分生气,再谈矿税之事,被驳回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看王锡爵如今的神色,恐怕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老夫怀疑,今日之事是殿下有意为之,所为者,便是让我等不再提起矿税之事!”
王锡爵沉吟片刻,还是开口道。
“元辅何以如此猜测,难道是因为……”
衷贞吉顿时一惊,要知道,今天的事情是意外冒犯太子,还是太子有意为之,这其中的差别可大了去了。
在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