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去。走到一半,还回了一次头,见扈三娘仍倒在原处,摇摇头,提起笔来。

而半数的观众,还保留着目瞪口呆的状态。眼前的事实只有一个解释:美人第一天对战林冲,实在是用力过猛,把自己弄受了伤,或者是被林冲下了什么暗手,导致今日被王矮虎吊打捡漏——这矮子上辈子积什么德了?

但王英不这么认为。他似乎很享受美人臣服在脚下的感觉,一只脚依旧轻轻踏在她胳膊上,朝众人团团一揖,笑道:“不瞒大伙说,兄弟刚刚练成一门七十二式地煞拳,今日头一次发市,果然挺有威力,让大家见笑了,哈哈哈!”

接着朝底下一伸手:“娘子?”

扈三娘似乎昏迷了一阵子,过了好久,才微微睁开眼,一眼就看到一只长黑毛的手背,厌恶地微微别过头,然后目光定在什么地方。

王矮虎也随着瞧过去:一队全副武装的小喽啰,领头的几个带着刀斧,一看就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王矮虎浑身上下嗖的一个激灵,立刻扑下身去,作势将扈三娘搂住了。

观众席中传来几声不满的喝止:“喂,王矮虎,你干什么?”

鼻毛飞舞,喊声尖锐:“不成,不能杀了娘子,我不同意!”

赶上来几个小喽啰,朝王英躬身行礼,不卑不亢地开口,说这是规矩,这女子三战一胜,没能赢得梁山,眼下只好由他们带走,然后就……

场上场下一片唏嘘,有不少人转身就走,不愿意见证后面的事了。一时间场上呼啦啦空出来一大片。

王英却还不死心:“不成,这等花……花朵儿般娘子,杀了多浪费!不如兄弟们去上报宋大哥,我王英要她!纳了她,不就是一家人,你们谁都不许动她!”

一边说,一边把半昏迷的扈三娘往怀里搂。一队小喽啰从没见到有大哥这般撒泼的,面面相觑些时刻,也只得停在场外,派人去报知宋江他们。

可有人看不下去。武松离得老远,就傲气森森的一声大喝:“那也先把人放开!成何体统!”

那边鲁智深直接撸袖子上了:“你这厮把人家小姑娘搂怀里,是想干啥?洒家最看不惯……”

王矮虎赶紧将美人放开了些,痛心疾首地指着那一队刀斧手的屁股,仰头哭诉道:“师兄你没看么!要不是俺搂得紧,美人儿要让他们杀了!师兄,你得体谅俺哪!”

鲁智深一愣。他是属驴的直肠子,脑袋里常年摆着空城计,时不时的来一个大愚若愚,宽阔的后背上总是贴着三个隐形字“忽悠我”。眼下听王矮虎这么一辩解,琢磨琢磨,还真是!

于是捋着半截袖子,口中洒家洒家的骂了一阵,左右望望,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场面一片混乱。扈三娘终究是输了,虽然输的场次和预期不太一样,结果却也没逃出大伙最初的分析。可这边王英死乞白赖的要“纳”她,保她的命,大伙似乎也不好反对。

——总不能把林冲推上去跟他抢吧!谁敢?

这时候变故才传到带头大哥们耳朵里。王英一把鼻涕一把泪,死乞白赖要这个女人,赌咒发誓,说什么以后再不去山下祸害大姑娘小媳妇,就守着美人儿过日子了。你要是不答应……宋大哥,我死给你看!

宋江赶过来,一看这情形,也超乎他意料,只好用尽他所有的社交能耐,感情真挚地将各方都敷衍了,让先把扈三娘救醒,送回原来的小黑屋去监押着。

其余人一律遣散。就连武松鲁智深也给的好说歹说的劝了回去:“今天暂时不杀那婆娘,大哥们都请回吧,请回!”

断金亭校场前所未有的失控,有人赖着不走等变故,有人骂骂咧咧的抱怨。更有人,前几天还对扈三娘恶言恶语的叫骂,眼下她真的要没命,却又忽然想起了怜香惜玉,在那里反复唏嘘,就是不肯离开。

和一个美人的归宿性命相比,军令就有些略显苍白了。

潘小园只觉得人潮汹涌,自己前后左右都是污言秽语,人来人往,往各个方向走的都有,自己顷刻间就被撞了下腰,踩了下鞋面。

随即人潮里现出一只有力的手,一把挽住她手腕,将她拉到一方安静的空间里,肩膀给她开出一条路。

“先回去。”

潘小园恋恋不舍回头看一眼,心里倒是替扈三娘一直揪着。让武松拉着走了一段路,人少了些,才想起来抬头看他。他自从扔了那梨以来,眉头似乎就没舒展过,眸子忽明忽暗,不知道脑子里过了多少念头和事情。眼下扈三娘这个结局,显然也是不太如他意的。

但他依旧守着口风,在最终结局敲定之前,不乱说一句废话。

只是见她神色是在是惶然,才又说了一句:“静观事态。”

快步离开现场,其实也有撇清关系的意思。他知道宋大哥爱才如命,王英这么闹一出,为了留扈三娘,有那么一丁点儿可能,说不定真有允诺的意思。到时候若是他还在场,自然不能昧着良心表示同意,然而若表示反对,岂非是置扈三娘于死地的节奏?

再者,若是他再留在场地里刷脸,难免会有人往深了想:王英输过他武松,他又输了三娘,今日三娘又输了王英,环环不相扣,逻辑上说不通,肯定有一环是出了问题的。到时候再爆出他有意放水的事,那赶紧趁早打包袱下山,别做人了。

反正扈三娘今日死不了,暂且宽心。

他想着想着,手里头却忽然一空。他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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