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惊奇,也来不及惊叹,黑色祭坛与白光绘的城暴散消失,危险也随之而来。
可怕可憎瞪着绿眼,呲着獠牙扑腾着肉翅的巨型蝙蝠,好似从地狱里挣脱的恶鬼,带着死神的阴影,扑了下来。
闪亮的刀锋和灼热的子弹划过空气,却显得那般渺小无力,恶鬼洒下几滴腥臭的鲜血,发出刺耳的尖叫,继续嘶咬下它能看到的血肉。
沉闷压抑的痛哼或是尖锐刺耳的惨叫,在那密集如席卷整片黑暗天空,听来寒毛倒竖的‘吱吱’声中,几不可闻却又如乌云后的隐雷,震得人惊慌神摇。
慌乱间,在大海挥洒出森寒的刀光中,我撑开了天罗伞,弹出了伞缘的利刃,随即宝伞便在无穷的撞击下,开始旋转,越来越快。
时间仿佛重回藏尸洞,飘洒而下的腥臭的血和利丸割破血肉,斩断筋骨时的‘哧啦’声,便覆了我头顶那片宝伞遮的天空。
不知是谁开的第一枪,也不知是谁发的一声喊,“走,往棺材堆里走。”
仿佛是迷失于芒芒大海,而突然看到一座灯塔亮起,没有人犹豫,相互搀扶相互掩护,一行人借着微弱的手电光辨明方向,跌跌撞撞冲向了棺材山。
路不远,但却走得艰难而缓慢。如饿极的草原狼见了新鲜血食的疯狂,吱吱乱叫的巨型蝙蝠从前后左右上方扑撞而来,呲着牙来咬,伸出爪来撕。
不知是打空了子弹,还是再无力开枪,枪声便在我们即将冲进棺材山时戛然而止。与此同时,又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火,放火。”
来自地狱噬人的鬼,自然会怕火,然而火从何来?
一声雄浑的怒喝,有人踹倒了身后堆积如山的一排棺材,随后火光一认,半空中飞过一道哧哧作响的烟火,留下一缕刺鼻的火药味。
“跑!”
一行人顶着巨型蝙蝠的冲击,疯狂的往前冲,天罗伞依旧旋转着,斩开一条腥臭的血路。
“趴下。”
吼声刚落,我才将将伏倒在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掀起狂暴的冲击波,夹杂着破碎的木屑和骨渣,将我掀到了半空。
我咬着牙,感受着身上的刺痛,心头却恨恨的想,这都第二次了,若再来一次,非给炸死了不可。
干燥而朽烂的棺材在爆炸的高温下,瞬间燃烧,大火在阴冷的风中,疯狂漫延。片刻之间,便已作连城之势,烧得忽忽作响。
夺命的‘吱吱’声,变成了惊慌的尖叫,火势腾空,烧了不知多少蝙蝠的翅,如雨般落在地上,砸得‘嘭嘭’作响。
黑烟沉沉,破棺成了灰,棺里的尸骨成了粉,落下的蝙蝠成了焦炭。空气中弥漫着怪异难闻的气味。
火势越发的大,灼得浑身生疼。火光下,我吃力的站起身来,放眼四望,骇然见得周遭尽是层层叠叠,不知凡几的棺材。
火势正朝我们这边漫延,来得极快。我惨然惊呼,“若不想死,快跑。”
转身之间,却见几条人影已奔出数步,大海奔到一侧,捡起落地的天罗伞,正朝我焦急的挥手。我迈步就走,却觉脚下一紧,生生又摔倒在地。
暗骂一声,回头看去,顿时心脏一缩,张口结舌骇然变色。一只血肉模糊,几乎只余白骨的手,正紧紧的抓着我的脚踝。
沿着那只手往上看去,更觉惊骇,手的主人早已面目全非,双眼只剩下两个硕大的血洞,脸颊的血肉被扯开,露出白惨惨的槽牙。浑身衣物破碎不堪,一条条血肉被撕扯去后留下的伤口,淌着鲜血染红全身。
他的肚子被撕开,心肝肠肺都拖在身后,一只巨型蝙蝠的獠牙正死死咬着一截肠子的末端,大火烧到那只蝙蝠的丑陋的身躯。
“救救我。”
是阿龙,听他微弱的声音,看那血肉模糊的脸形,我惊恐的认出,他就是阿龙。我从不曾想过,一向霸道的阿龙,会落到此般田地。
大海跑了回来,一见阿龙的惨状,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救么?”
大海沉默,摇头,随后蹲下,伸出双手将紧紧抓住我的五根白骨掰开,顾不上沾了满手的血,不见一丝颤抖。
“救我。”阿龙五指轻轻颤抖,最后喊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声音,随后身体轻轻抽动着,大火便烧到了他的脚。
“走!”大海拉着我,返身就走。
生命很坚强,也很脆弱。
棺材山中狂奔,飘落的烟尘和着鲜血与汗水,浑身散发着恶臭。一排排的棺材被大海踹倒,阻拦着火势,却也助长了火势。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要着火,灼热的气浪自火海中喷吐挥洒,冲天而起的浓烟,熏落下原本逃出生天的蝙蝠,终究落下葬身火海。
回头间,似乎隐隐看到阿龙在火光中卷屈,抽动,最后一动不动。他的血被烤干,肉被烧焦,骨被熏黑。
逃亡却在棺材山中留下的通道间失了方向。火势渐近,眼前的路却陡然一转,变成了通往火海。
易轻荷一行早已无踪,我看了看两侧的棺材,顿生一股穷途末路之感。大海对着两侧的棺材狠命踹了几脚,奈何再踹之不倒,踢之不碎。
我苦笑一声,取出八宝罗盘,然而看着乱颤的天池指针,终究是断了生路。大海沉思片刻,问我,可还能爬?
我点点头,明白大海的意思。
棺材有棱有角,攀爬起来并不算难,只是堆了数十层的棺材却是难得攀到顶端。直到大火几乎燎了我的屁股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