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墓园回来后,两人的情绪都显得有些低落。只是在低落的同时,夜景行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泠雪对于自己的态度也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比如以前除了必要的情况,她绝对不会给主动给自己打电话。可现在她不仅会主动电话关心工作中的他有没有吃饭,甚至还会特意打一个电话来,只为听听他的声音。比如他往日回家的时候,面对都是一张躺在游戏仓的睡颜,可现在每当他下班回到家,都能看到她静静的坐在客厅里,那副等待的模样会让他忍不住有一种妻子在等自己久未归家的丈夫的错觉……
如果换做半年前,他或许会对女人这样的依赖感到厌烦和不耐,可是面对她的这些改变,他心中只有说不出的欣喜和浓浓的幸福。莫名生出一种一条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飘荡的船终于找到了永远停靠港湾的归属感。
这种归属感,让他更加迫不及待的想在她的名字前冠上他的姓氏。
于是昔日运筹帷幄,决算千里的夜景行夜总,一边告诉自己不能急一边默默的开始准备起带人回去见父母的事。
提到见父母,他自然想到了自己那不靠谱的弟弟。
说实话,他实在没有料到平日对任何事都只有三分钟热度的夜茂行,这一次竟然对泠雪无比执着,哪怕泠雪已然有两个月没有回去了,和自己电话的时候,这小子仍旧在不停的念叨着泠雪的名字。
一口一个“女神”,听在独占欲强烈的夜景行耳里,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
挂断与自家老弟的电话,修长的手指在紫檀色的书桌上有规律的敲击着。伴随着“噔噔噔……”的敲击声,夜景行陷入沉思。
就在他考虑该怎么和自己的弟弟摊牌的时候,细碎的脚步声惊动了警觉的他,荡漾着柔波的目光落在门口的娇小身影上,肃穆凝重的脸上不自觉的浮出一抹让人心肝乱颤的温柔。
“回来了?”
“嗯。”从医院归来的泠雪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怎么了?”见她脸色不好,夜景行起身走上前熟练的揽着人做到了沙发上。一手摆弄着她垂在胸前的青丝,一边关心的问道。
难不成何音的情况不妙?
应该不可能,若是何音的情况真的不好,医院那边肯定最先通知的自己。经过自己的默许,现在医院那边的高层,没人不知道何音就是自己未来的岳母。
如果不是因为何音,那肯定就是因为秦航了。毕竟,泠雪去医院,能遇到的也就这两个人了。更何况,自己这段时间,却是在着手秦氏的事。
“秦航找你谈话了?”
他本想趁着秦航无心工作的这段时间,对他的秦氏进行新一轮的打压,让秦梦容这个以大小姐身份自居的女人尝尝从云端跌进尘埃中的滋味。没想到秦航这只老狐狸比他更快一步出手,居然趁自己没能陪在泠雪身边一起去看望何音的空隙,拉下老脸在泠雪的跟前扮了一回可怜。
大概猜到始末的他不禁蹙起了眉。
对于夜景行的敏锐,泠雪并不意外。只是他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全凭猜测猜中自己今日所遇到的所有事,想起自己和秦航在咖啡店谈话时,遇到那群故意找茬的混混人士,在看看仅凭秦航二字男人就黑沉下来的脸,泠雪心中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把今天下午所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个告诉夜景行。
倒不是她想刻意隐瞒,而是她很清楚,一旦自己把今天下午的事情跟这个男人坦白了,依这个男人的脾气和他紧张自己的程度,秦航辛苦打拼下的秦氏就真的完了。
秦氏于她来说不重要,秦航这个挂名继父泠雪虽不讨厌,也谈不上好感,让她犹豫的是何音。
换做以前,她或许能眼睁睁的看着秦氏在夜景行的怒火里化为乌有。可如今,在何音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伤害的那一刹那,她就很清楚,自己已经无法对何音这个母亲的事做到袖手旁观。
说她矫情也好,说她没出息也罢。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从心底渴望母爱的普通人罢了。
虽然对秦梦容找人为难自己,若不是当时有秦航在场,自己又识破了这些人是他女儿叫来的这层原因,说不定自己此时又狠狠的跌了一个跟头,但想到还安静躺在病房里,睡得安详的何音,泠雪对自己狠了狠心。
“景行,你对秦氏出手了是吗?”
料到泠雪会有如此一问的夜景行没有说话。
见对自己从来都是温柔的男人摆出了一副不欲多谈的模样,心知这是他对自己的心软不悦的泠雪咬了咬牙,继续说道。
“夜景行,我知道你是为了给我出气,可是秦航毕竟是我母亲现在的丈夫,若是秦氏被你整垮了,她醒来看到后一定会非常内疚和难过的……毕竟,她对他的感情深到可以为他抛夫弃女。”后面一句话,是从生疼的心口挤出来的。
这么多年来,她以为自己不在乎,却没想到,她的不在乎是只是因为自己对这份亲情已然绝望。而随着希望的重燃,这份伤害也随之复活,在她心口隐隐作痛。
夜景行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从不妥协的人,可当他看到那张好不容易被自己养得有几分莹润的小脸上浮现出哀伤和恳求时,他原本准备坚硬到底的心忽然就这么莫名的,毫无骨气的柔软了下来。
若不是忽然而至的一个电话,他或许真的会就此顺势将她的恳求应承下来。
泠雪不知道打电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