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乏了,来年再看吧。”她见褚辰情绪稳定,试探性的拒绝道。
褚辰沉默良久,应了声,还是握着她的手未曾放开。
三日后,褚纪伤势尚未好转,就被褚辰送往大同参军,四房家眷,连同魏茗香也一并跟随,如此一来,四房便走的空空荡荡,整个镇北侯府的内院也只剩下若素这个长媳了。
侯夫人因褚纪暗中勾结朱耀的杀头大错,在小佛堂禁闭了几日,出来后也未曾再提此事,算是翻篇了。
她知道长子的秉性,他没有一剑杀了褚纪,已是看在血缘情分的面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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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刚过,城北一处偏远的寺庙里走出一位身着黄褐色袍服的小僧人,他双手合十,向来者鞠了一礼,道:“施主里面请,师傅已恭候多时。”
褚辰身披灰鼠皮披风,气度轩昂,他抬头看着寺庙匾额上的‘我佛慈悲’四个字,深深拧了眉。
慈悲?
谁给他慈悲呢?
夜风冰凉,褚辰静立片刻,还是抬步走入寺内。
不一会就在佛堂看见一位盘坐在明黄色绣荷花纹团蒲上的大师,他没有再犹豫,径直走了过去,恭敬道:“师叔,多谢您肯见我一面。”
大师睁开眼,放下手中木鱼,起身平淡的问他:“你可想好了?是缘是债都是你自己所选,一旦铸成,再无更改之可能。你一月前就来寻我,恐是早就打定主意,你今日这般徘徊可是又改变主意了?”
褚辰喉结滚动,置于广袖之下的手握了又握,越来越不能笃定:“我...已经决定了,全由师叔成全。”
大师叹了口气:“我佛慈悲。”他与褚辰擦肩而过,留下一句:“二月二龙抬头,把人领过来吧。”
油灯突然被风一刮,摇晃了几下,映的满堂的神佛诡异的恐怖。
褚辰几步追上去,问道:“招魂之术当真有用?如果成功,那....”他喉结干涩,倏然止了话。
大师似乎看透了他的所想,定定道:“一副躯体只能容下一个灵魂,人不能太贪心....你当真想清楚了?”
褚辰立在原地,再也没有问下去。
他的素素如果回来了,那她就会真的走了。
两难全,无法全!
大师摇了摇头,继而提步,嘴里念叨:“我佛慈悲....我佛慈悲...”声音在空旷的佛堂一边又一边敲击着褚辰的心。
当夜,褚辰回到府上,坐在床榻边,盯着若素看了一整夜。
接下来的日子,他都不在府上,就连夜间也没有再回过。
直至二月二那日,他回来了,还带着若素爱吃的点心,以前他常给她买。
若素正怀抱着小玉珠,给她见解岐黄之术,虽说甄氏真传不得外泄,可单是黄帝内经之类的医理,小玉珠就非常的感兴趣,这几日还在侯夫人面前扬言,长大后也要做个女大夫。
天气回暖,若素身上只着白底靛蓝梅花竹叶刺绣领米黄对襟褙子,她看着小玉珠笑的时候,唇角泛起的弧度格外好看,比起初绽的桃花还好美艳三分。
他的素素也喜欢笑,只是太过俏皮,没有这般安宁。
褚辰提着点心走了过来,吩咐银春将小玉珠领走。
小玉珠碍于大舅的威严,跑的比兔子还快。
二人几日未见,之间似又添了生疏。
褚辰在若素对面落座,亲手给她将点心摆好,问她:“陶氏和乔家嫡女已死,你前世的仇人都不在了,至于乔魏远,你今后希望让他做什么?”
怎么突然问这个?
若素三分不解,八分猜测:“你都查到了?”有关她的过去。
褚辰点头:“嗯。”他又给她倒了杯热茶,拉起她的手,舍不得放,微敛的眼眸遮去了他眼底的犹豫和踌躇。
眼下,若素感觉被人看光了,毫无**的展露无疑,以褚辰的能力,怕是她在乔家时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也知道了吧。
那些被欺压的无出头日的生活。
她看了眼桌案上的栗子糕,就想起了前世最爱吃的也是这个,唇角的笑渐渐苦涩起来。
一个时辰后,褚家的马车在城北寺庙外停下,褚辰牵着若素下了马车。
她转过脸来问他:“你说的招魂之术当真管用?她...会回来?”满脸的认真。
褚辰心头一紧,牵着她往里走,敛了眸光低低道:“多谢你肯....”肯成全他。
若素笑了笑,就算她不同意,又岂能赢得过褚辰!他想让谁留下来,谁便能留的下来。
她突然觉得放松了:“是我该还给她了,霸占了这副身子这么久也够了,你既已答应我好生照看魏远,我已放心。”
至于白家,她更不用操心,真正的白若素回来后,褚辰更不会为难白家。
男人脚步突然顿住,一把将女人搂入怀里,用了十足的力道,若素感觉到他身子在微颤,然后就是他抱歉的声音:“对不起,我实在没法舍下她,我欠她太多。”
若素推了推他,许是风太温柔,竟叫她湿了眼眶。
“我也欠你的,今天便一次性都还你,对了,小玉珠喜欢药理,我那些书就交给她吧,她聪明伶俐,定能学有所成。”她笑着,却红了眼。
褚辰勐然间无比的害怕,害怕一眨眼面前这人就会不见了,他问她:“你可恨我?”
若素只笑不语,日光洒在她洁白的脸颊上,那层笑渐渐淡开:“那你可曾喜欢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