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辰立在佛堂中,轻轻摇曳的烛火映着万佛金光普照,他竟一动也不能动。
因为知道她心中所想,所顾,所思,他更加束手无策。
无论结果如何,事实又一次伤了她-----他再度弃了她,虽是未遂,可以她的性子,怕是再也不能在侯府安然处之,做他的妻了。
这两者当中,选择任何一个,他都是负心人。
本来褚辰还是存着千万般纠结和徘徊,可此刻,他竟释然了,毕竟他尽力了,不是不去寻他的素素回来,而是她确实回不来了。
这般想着,内心平复了不少。
再望向那蹲在地上,双臂抱膝的女子,哭泣之声断断续续,像极力压制着,又像是累极了,她把脸埋进膝间,娇柔的身子因为抽噎,一颤一颤的起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那人没有靠近,影在黑暗中,恭敬道:“主子,属下有要事禀报!”
褚辰定定的看一眼蹲在地上的人,这才转身走了几步,问:“何事?”
那人压低了声音在褚辰耳边低语了几句。
昏暗中,他的表情难以明辨,只是几息后就吩咐了下去:“带人先去截住,一有消息立马去侯府汇报!”
部下领命大步匆忙而去。
眼下时局虽已大定,当朝局却相当不稳,有异心之类大有人在,皇城内外皆是褚辰的人,小皇帝和太后的安危,他倒是不担心,只不过....那头巨虎尚未抓住,他也是难安。
褚辰握了握拳,走到若素跟前,弯腰将她整个人拎起,像是生怕吓着她一样,将她轻拢入怀,一只手顺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的顺着,小心翼翼,如同对待一只极易破碎的琉璃。
埋进一处温热的所在,还有满鼻的熟悉的味道,若素的情绪却更加难以控制,顿时哭的撕心裂肺,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怎么也哭不完似的。
没一会,便开始有些头晕,她也没什么力气了,抬起脸就发现眼泪鼻涕都曾在了褚辰宝蓝色竹叶图纹杭绸长袍上,她愣了愣就对上了褚辰温和的目光,一时错愕。
他理应痛恨自己才对啊。
他的素素回不来了,被自己侵占了这具身子,他怎么好像还挺高兴?
眼前一花,因鼻孔被堵住,她嗅的不是很清楚,但因熟透药理,还是闻出了一丝异样,靠在他肩头低低道:“有mí_yào....”
说完,人已经昏睡了过去。
这种mí_yào极浅极淡,若非精通岐黄之术者根本就闻不出来。
褚辰见怀里的人没了知觉,心头一惊,他倒是大意了,搂紧了若素,四下望去,目光很快就锁定在供台上燃烧的檀香,他长袖一挥,手里猛然间一物突射了过去。
檀香灰烬,烛火覆灭。
瞬间,佛堂内再无光亮,唯有外头斜斜照进的月色投入了一道长长的影子,映在梁柱的帷幔上,影影绰绰。
褚辰怀里搂着若素,悄然影在暗处。
今晚一事,事关鬼神之说,还魂之论,断不能让旁人知晓,若非他亲身经历过一次,是万不会信的,故而身边只带了几个亲信。
眼下要是发出信号,怕是会引来敌手注意,静观其变是上策。
怀里的人娇弱无骨,因迷香的缘故,睡的很沉,许是鼻子被堵住的缘故,鼻尖还微微发出轻酣。褚辰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感觉如释重负。
他也有些昏沉,但到底多年习武,还没有到昏倒下去的地步。
须臾,有阵阵暗风袭来,远处的月影下,人影晃动。
褚辰长臂一紧,将怀里的人扣住,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脸,无关情/欲,只因她‘必须’留下,心中欢喜之至。
一亲芳泽后,褚辰眸光乍冷,注意着身边的一切动静,他知道有人来了,且是个高手。
未及他做出任何防守,那人带着鄙夷的口吻,轻笑道:“呵呵....褚辰,你还想耍什么花招?我早就说过,她是我的妻,绝非你心头那片白月光!你的白若素早就不在了,把人还给我,从此你
我便不再相干,我会带着她远离京城,不会给你的‘江山社稷’再添阻碍!”
果然是文天佑!
褚辰倒是小看他了,没想到在他如此紧密监控之下的京城,文天佑还能来去自如。
“你妄图对皇上下毒手,我并未通缉于你,也是念在文家百年功德的份上,文天佑,你若肯归顺朝廷,皇上还是会重用于你,你有何必执念于儿女私情?”褚辰按捺住心头的温怒,和他解说一
二。
文家着实除不得。
光是文将军在北疆积威多年的声誉就足以号令众将替文家抛头颅洒热血。
但凡文将军有一点私心,也能在北疆自封为王,文家祖上历代先人,大抵皆是战死北疆,为国捐躯,文天佑是文家留下的唯一的血脉,也是除不得!
时局未稳,民心是关键!
“哈哈...皇上?你是指暂住东宫的男婴?还是指你自己?褚辰,你这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是谋反!说我儿女私情?那你呢?霸/占一个本不属于你的女人,就是君子所为了?”文天佑的声音
在佛堂内荡起。
褚辰微眯着眼,大概能确认出他的方位,只是丝毫看不见。
他没有立刻反驳文天佑的话,只道:“你我心里皆清楚,朱允弘和朱耀都不宜为君,他二人任何一人问鼎帝位,对文褚两家就是灭顶之灾,这个道理你怕是早就知道!”
文天佑不置可否,但眼下的朝堂也轮不到他褚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