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侯府,怡情居。
屋内烧着地龙很是暖和,三两个小丫鬟坐在外间绣花,打络子,时不时说几句闲话,她们将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吵到了里间的人。
里间,苏云华与苏云婥坐在榻上,一人手中拿着绣架靠在西番莲花纹胭脂色软枕上绣着那已经绣了大半的鸳鸯,一人则端正坐于榻上梅花小几前,眉头轻锁的打着棋谱,两人皆是静默无声,屋内安静得很,棋子轻敲于棋盘上的“啪、啪”声异常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苏云华放下手中绣架,甩了甩手揉了揉眼,看着仍纹丝不动端坐在她对面的苏云婥,笑道:“妹妹成日里这般端着不累吗?”
苏云婥头也不抬道:“我本性如此,成日端着的那人是你才是。”
到底是一处长大的亲姐妹,最是了解她呢。苏云华一笑:“习惯成自然,现在我已分不清什么端着,什么时候没端着了。”名门闺秀,哈,好重的担子啊,苏云华身子往前一倾,撑在小几上,道:“倒是你,我知道你不屑,但有些时候好歹也做做样子嘛。”
苏云婥抬眼看她,道:“母亲要你和我说什么?”
“哎,妹妹不要太聪明好不好,你这样身为姐姐的我很有压力的。”苏云华装模作样的一叹,见苏云婥无动于衷,便收了那副表情,言道,“真是无趣,也不来安慰安慰我。算了,做姐姐的就要有做姐姐的度量,不与你计较了。母亲让我和你说,还有一两日七妹妹便回来了,姐妹之间要友好相处。”
苏云婥轻锁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苏云华见了,开口问道:“其实早想问问你,七妹妹与我们并无利害关系,你对众姐们皆以冷然相对,独独对她却有几分针对的味道。”
苏云婥此时也无心再打棋谱了,将拈在指间的棋子往棋盒里一掷发出“啪嗒”一声,道:“非是刻意针对,只是,她之作为实在令我看不过眼,言辞间更利三分罢了。”
“原来如此,倒是符合你的脾性。”苏云华笑笑,又听苏云婥淡淡道:“她倒罢了,看不过去不看便是。然,姐妹中另有一人我甚是不喜,对于她我倒却有几分针对。”
苏云华笑问道:“五妹妹?”这么多年姐妹,这点子端倪怎会看不出来?
苏云婥不答,算是默认。苏云华道:“妹妹爱洁,自是容不下那些脏东西的,只是,三房的事还是让三房自己处理的好,我们在旁边看着便好。”
“呵,我才不会去碰它。”苏云婥言语淡漠,冷然的眉眼中是毫不掩饰的不屑与厌恶。
“那,方才我与你说的事……”
“我不去看她就是。”苏云婥依旧淡淡,在如何她也不能让母亲为难,王家与顾家,“放心,我不会让这个机会变成症结。”
苏云华了解她,她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于是笑道:“这便好,再有个一两天府里就该热闹了。”
“与我何关。”苏云婥只管拈起刚才掷下得棋子,继续一心一意的打棋谱,苏云华见此也拿起自己的绣架接着绣花,两人之间又恢复到刚开始的静默。
展眉轩。
一名穿着青绿色比甲,梳着双平髻,杏眼雪肤容貌姣好的丫鬟从正房里走了出来,她抬眼一看,便瞧见一玉色衣衫的少女站在廊下逗弄着旁边笼子里的金丝雀。她快步走过,将拿在手中白狐皮内里外边雪缎绣红梅的斗篷轻轻披在少女身上,开口劝道:“姑娘,外边冷,你身子弱,还是快些进屋吧。”
玉衫少女温婉一笑,道:“才多大一会子功夫,你就这般着急?”见她还想开口,玉衫少女又道:“屋子里太闷,且让我吹吹冷风,透个气。”
听她如此说,杏眼雪肤的丫鬟不好再劝,静静站在玉衫少女身后,一时无语。只听那玉衫少女又出言道:“轻罗,七妹妹就要回来了呢。”
“是呀。”轻罗应了一声,三房又该热闹了,“四少爷交代姑娘办的事……”
玉衫少女苏云婉微微一笑:“想在开明馆内安插眼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那先前?”轻罗问道,此事她们从前也曾做过,姑娘那时似乎没说过这话,轻轻松松的就给办成了。
苏云婉知道她要问什么,答道:“先前是因为有苏云娇在,只要将她哄好,想往开明馆里送什么人都行,即使大家都对这些人的来历心照不宣,有苏云娇的缘故在其中,也没人敢动她们。现在不一样,苏云娇不在,开明馆反倒守得滴水不漏。”
快两年了,她费尽心思也不曾指染到开明馆的一针一线,还被人拔去了不少暗桩。
轻罗道:“我记得三夫人随三老爷上任前,命她身边的青姑姑留下守着开明馆。如此说来这位青姑姑还是有些手段的。”
“岂止啊,别因为她之前一直默默无闻跟个隐形人似得就小瞧了她,这位青姑姑有些来历的。”苏云婉道,她从前对青姑姑也不怎么留心,知道在其手上碰了次壁后觉得其有些不凡,才找外祖母相询。外祖母便告诉她,那位青姑姑是端王府里青字辈的丫鬟,要她格外小心。
她年纪小不知道这些,又向外祖母问了些详情,方明白端王府青字辈的丫鬟都是怎样的存在,如今皇后身边宫令女官青屏姑姑便是出自从前端王府。
“想再往开明馆内安插眼线,只有等苏云娇回来后才有机会。”静止不动的敌人是没有破绽的,只有让她们先自乱阵脚她才有见缝插针的机会。
“那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