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通达,思想明智,是曰开明。
时隔经年苏云娇再一次踏入了开明馆,与前世最后一次见它时的残破不堪,尘埃蛛网堆积不同,此时的它开阔,明亮,洁净,华贵,是苏云娇最熟悉的样子,也是开明馆该有的样子。
“姑娘快坐,明珠快去倒茶!”青姑姑带着开明馆内所有的丫鬟婆子将苏云娇迎进门后,便扶着苏云娇在垫着大红织金妆缎牡丹纹坐褥,摆着银红撒花引枕的黄花梨雕镂空花开富贵纹的罗汉榻上坐下,又对一并进来的苏云婉道,“五姑娘也请坐吧。”
苏云婉笑着坐到苏云娇的旁边,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小几,小几上茗碗花瓶具备,白釉冰裂纹花瓶内还插着这个时节难见的花卉。苏云婉笑问道:“七妹妹回家的感觉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屋内的每一件陈设,大到床榻箱柜,香炉案几,小到古玩摆件,茗碗玉瓶,包括弥漫在屋内淡淡的沉水香无一不是她熟悉的,无一不是她喜欢的,看着这样的开明馆苏云娇的内心无比愉悦,“这开明馆倒是一点未变,和我离开时一样。”
苏云婉若有若无的瞟了伺立在侧的青姑姑一眼,笑道:“这是多亏了青姑姑管理有方,即便七妹妹不在也能将这开明馆打理的井井有条。”
这话是在说有她没她都一样?还是在说没有她在开明馆内反倒井井有条?不管怎样,皆是为了挑动苏云娇那颗敏感易怒的心罢了。
青姑姑眼神不动,只是笑道:“五姑娘过誉了,只是这却非我一人之功。馆内的下人都是极尊敬姑娘的,姑娘离开后馆内的一草一木皆是不敢擅动,只每日里细心打扫,也无需我多说什么,所以在我看来开明馆如此井然有序是大家之功,更是姑娘的宽待下人之功。”
母亲倚重的人说话就是有水准,如此也用不着她装作听不懂了,苏云娇欣然道:“青姑姑谦虚了,没您的看管她们哪能这么听话。不过她们守着这开明馆也是辛苦了,这样吧,凡是留守的丫鬟婆子们均赏一个月的月钱,再给她们放一天假,青姑姑您看如何?”
青姑姑当然不会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违了苏云娇的意,她笑道:“姑娘仁厚,我便先谢过姑娘的体恤了。”
见苏云娇未有领会自己话中之意,苏云婉也并未放在心上,那句还她本就说的晦涩,苏云娇没听懂才是正常,但青姑姑那番话却是将她的试探打乱了。
适才苏云娇在寿松堂上的表现实在出她所料,加上苏云娇见她时她所感受到的一丝异样感,令她心中起疑,所以才有了刚才的试探。可惜,有青姑姑在这她什么也没试出来,看来还得在寻个机会单独试她一试。非是她多疑,而是苏云娇脱离她掌控两年,在没有确定她还是从前那个好糊弄的七妹妹之前,她实在难以安心。
苏云婉笑道:“七妹妹方回,旅途劳顿,我就不多打扰七妹妹休息,先回展眉轩了。”日后时间还有的是,试探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缓她两天先看看动静再说。
苏云婉说完起身便要走,苏云娇自是挽留:“五姐姐不多坐一会儿吗?好歹喝口热茶在走。”
苏云婉谢过她的好意:“不了,老夫人前段时间病了,现在虽以好的差不多了,但仍要继续喝药,你知道的老夫人最烦吃药,我得过去看着她老人家将药喝完才放心,却不能在七妹妹这多呆了。七妹妹若想请我喝茶,我明日在来就是,或者七妹妹来我的展眉轩也是一样。”
“怨不得老夫人最疼五姐姐!”苏云娇笑道,“如此妹妹就不多留了,改日再去找五姐姐说话,到时五姐姐可不许再先跑了,一定要与我好好说说我不在的这两年京城里都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
“好好好。”苏云婉满口答应,又对轻罗使了个眼色。
轻罗会意,碰了碰身侧的平香将早就准备好的纸条塞到她的手中,平香趁人不注意迅速将它收入袖中后,又看着轻罗对她笑了笑,轻罗见她明白也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轻罗咱们走吧!”苏云婉唤道。
“是。”
苏云婉主仆俩刚一离开,明珠便端着茶盘走了上来,见屋内只剩苏云娇一个人,问道:“五姑娘怎么连茶都不喝一口就走了?”
“五姐姐去寿松堂了,说是伺候老夫人喝药。”苏云婉一走,苏云娇心情更好,“听她的话意,老夫人好似病了很久了。”
前世老夫人在她回京时也病了一场,但她一直以为老夫人是因为四叔母的缘故加上又受了惊吓才病的。记得前世她为了能快一点回京闹着要走水路,却不知道四叔母晕船,硬撑着在船上颠簸了好久,一回京一落地终是撑不住了,刚一进门还没给老夫人请安便晕过去了,这是可惹得老夫人好大的不高兴。
除此之外在回来的路上,他们还遇见一件大事也是把老夫人吓得够呛,当然老夫人主要担心的是大哥。他们坐船从淮河回京,不想淮河一代正值****,水匪猖獗,正好让他们遇上了,本以为难逃一劫却不想被理国公世子白观止所救。
那是她与白观止的初见,那时他立于船头,江风吹得他的白衣猎猎作响,一脸温和笑意,救他们于危难之中,只一眼便让她心神动荡。早就喜欢他的诗句,早就听闻他之大名,早就想见他一面,这样惊鸿的初见,怎能不叫她心神荡漾,于是就这样一眼定情,从此以后对他的一切愈加难以自拔。
这便是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