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儿媳看,七丫头这事做得太过,还是要罚上一罚!”
这话说得老夫人暗自点头,看着小蒋氏的目光甚觉欣慰,要不怎么说自家人知心,还是自己这侄女最知她,在她心里,脸面永远都是首要的。
小蒋氏之言虽得老夫人之心,可惜边上的金氏亦非善茬,怎容得小蒋氏就这样把老夫人带走,立时开言道:“七丫头到底还小,做事不周全冲动了些也合情理,日后在慢慢教导便是,五弟妹不也说七丫头是一片好心,何苦硬要罚她?”
“若不罚她,侯府颜面何在?七丫头一人这般肆意妄为,看在外人眼里,指不定以为是老夫人管教不周,整个侯府的姑娘都这般肆意妄为!”
老夫人闻言不语,只看向金氏,那目光很显然是认同小蒋氏所说。
金氏未见压力,反而一笑,小蒋氏不解,发问道:“二嫂笑什么?”
“我笑五弟妹怎么也跟个孩子似的。”金氏摇头一笑,神色极为诚恳的对小蒋氏说道,“五弟妹此回却是错了,闹出如此动静,想法子压下去才是正理,五弟妹怎能添油加火,将之闹得更大?”
“二嫂此话何意?”小蒋氏自是心中不服,问道。
老夫人却是眉头一皱,之前刚对小蒋氏深感欣慰,如今又是微微摇头,小蒋氏终究还是没这几个媳妇聪明。
金氏笑道:“五弟妹若此时罚丫头,岂不坐实了这事儿?我看,只当没发生过,把那几个丫鬟厨娘暗中办了完事。五弟妹御下甚严,想来是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流言传出的。”
小蒋氏冷哼一声,金氏摆明了是冲着她来的,这话说的,若万一传出些什么,岂不是都要怪在她头上。
小蒋氏开口欲言,不料金氏又道:“何况,此事追其原由,到底还是何妈妈欺下瞒上,以劣充好,谋求私利惹出来的,与七丫头本无多大关系,不过是恰好被她撞破了而已。”言至此处,金氏扭头对着老夫人道:“要儿媳说,如何处置何妈妈才是当务之急。”
这才是正头,休想借着七丫头躲了过去!
“至于七丫头一事,容后再议也不迟。”说罢,金氏瞟了一直沉默不言的苏云娇一眼,苏云娇立即接道:“就是啊,要不是她们,我哪会把厨房砸了……”
半分娇蛮,半分委屈,九分倔强,再配上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硬是叫人生出几分怜惜,连老夫人对她的态度也软了一丝。
惟独小蒋氏见了,心中气极,却又不敢多言,生怕惹得那何妈妈一时情急狗急跳墙,把她抖了出来,只能在心中暗骂金氏哪壶不开提哪壶!又狠狠瞪了眼苏云娇,这丫头也不是个好东西!
果然,老夫人闻得金氏言论,面上一沉,将方才对着苏云娇的矛头,调转到厅中那个歪歪倒倒,怎么也跪不稳的身影上。看了她半晌,老夫人眉头皱的愈深,终是满怀怒意的开口:“立春,去给她醒醒酒!”
就这情形,已教老夫人信了方才那些厨娘所言之九,如此之人,如何能管好厨房!思及至此,老夫人又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小蒋氏,嫁入侯府这么些年了,还是为这些蝇头小利所动。
那歪歪倒倒的身影正是何妈妈,饶是她有些酒量,被苏云娇那两坛烈酒疾灌下去,也是受不住的,此刻神志不清,根本不知身在何处,发生了些什么。
立春得了老夫人吩咐,无需客气,眼睛一扫,拎起一壶边上放凉多时的茶水,走至何妈妈身前,兜头一泼。如今正是寒冬,即便寿松堂内烧着地龙,这一整壶凉水泼下去,还是叫人直哆嗦。
“何妈妈可是醒了?”
被这凉水一激,何妈妈总算恢复了几分神志,狠狠摇了几下头,再一抬头方看清了眼前站着的是谁。
“立春姑娘……”何妈妈喃喃叫了一声,一转眼老夫人阴沉的怒容,金氏隐含深意的笑,小蒋氏的怒瞪,以及苏云娇红红的眼眶下,一闪而过的诡异笑容齐齐撞如何妈妈眼内,惊出她一身冷汗来,她想起刚才在厨房了发生何事了!
“何妈妈可是全醒了?”
顺着立春葱绿色绣早春梅的袄裙一路往上看,直至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何妈妈愣了半晌,才重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