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离袭了定远侯,便与前任定远侯有所不同,他当即向圣上称病,关了定远侯府,不再理会朝中之事。
对此百姓有两种看法,一种则是长期以往,定远侯府定然会渐渐没落,靠祖荫过活,另一种则是养晦韬光,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可不论哪一种看法,都同定远侯府无关。
他该做的,已经做了,如今只等收网,他便能功成身退。
宋泽走进书房,手中呈上一封信,“侯爷,这是姚炳的信。”
区区几个月,姚炳便以雷霆手段将姚氏上下整治得服服贴贴,其城府心机丝毫不亚于姚韶华,但与姚韶华不同的是,姚韶华是让人怕,他却是让人敬。
无需宋泽解释,他便知道是契丹的信,他拆开去看,契丹的官场有了变化,又是新一轮的较量,他揉了揉眉心,有些不喜,“信也送到那边去了吧!”
宋泽点头,“方才送了过去。”
他吩咐道,“你先过去将事情处理干净,大约再过不长时日,我就该回去了。”
宋泽应声,又问,“衍玉已经准备好了?”
“衍玉虽然年纪尚轻,但经过这些年的锻炼,处理事情的能力已然很好,你若是不放心,再敲打他两句,私底下沟通一下具体的便是。”
宋泽抬起头,目光触及书房中的山水画,“它,侯爷还要带回去么?”
陆清离随他的视线看过去,面孔稍显柔和,忽而生出一丝荒凉,“过两日是黄道吉日,葬了吧!”
宋泽应声,不敢在书房中多待,便退了出去。
他独自一人留在屋内,视线紧盯着那副山水画,目光多有缠绵悱恻,这目光无人见过,就连这副山水画的主人也不曾见过,且再也见不到了。
平遥的声饷嫦炱穑他回过神,便让平遥进来了。
平遥站定,才开口说出来意,“侯爷,苏拂想要再见你一面。”
他微微皱眉,方要开口拒绝,只是忽而想起她没来由的要的那一册兰亭集序,心神稍有些飘忽不定,“何时?”
“侯爷定。”
他权衡一下,“明晚吧!”
平遥应声。
“范丘可准备好了?”
“阿丘说随时可以。”
他精神稍有些不济,摆摆手,便让平遥退去了。
原定远侯被关进大牢之中,明日便要斩首示众,人证物证皆在,由不得他不承认,如今被关在狱中,只要等死的份。
牢内湿气很重,他在泉州两年,军营的艰苦已让他有些腰背疼痛,遇见这般湿冷身上便会隐隐作痛,他坐在杂草堆成的床榻之上,十分狼狈。
牢房内响起木制轮椅的声音,很是熟悉,他好似知道是谁来,勉强站起身,大手攀住牢门的主子,听那声音由远及近,逆着光出现在他面前,身影很是熟悉。
他嗤笑一声,“陆清离。”
狱卒早已走开,来人只剩一个。
陆清离坐在轮椅之上默然的看着面前的人,语气有些怅然,“二叔,想起来,侄儿的名字还是你起的,如今你唤起这名字来,倒是咬牙切齿了。”
定远侯冷哼一声,“我后悔的是,我该毒死你。”
陆清离没有说话,只是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这么说来,我该谢谢二叔,没有毒死我。”
定远侯打量他两眼,“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来闽国的时候,那人告诉我的,我曾经想杀了你。”他云淡风轻,只是眼眸中的戾气掩藏不了,直直的看向定远侯,好似万柄刀剑。
他微微垂目,可也就因为如此,他才能救他想救的人,“我也很是感激你啊,二叔,但是,谁让你动了最不该动的人。”
定远侯皱了皱眉,他手上沾染过太多鲜血,他最先想起的,“你父亲么?”
陆清离闻言一震,目光比方才狠辣百倍,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我父亲也是你害死的?”他那时年纪尚小,他一直以为,他的父亲是病死的。
可笑的是,他为了活命,却唤了最不该唤的人父亲。
定远侯冷笑,“谁让他挡了我的路呢?用的是同你一样的毒,不过很可惜,他没你命大。”
陆清离紧咬牙关,幸好面前的人就要死了,不然他会忍不住,现在就杀了他。
定远侯回过神,若陆清离不是因为他的父亲,那是因为谁呢?
他注意到方才陆清离用的“也”字,他想起陆清离的血之功用,是可以解毒的,他视线飘向陆清离的手,他忽而了然。
轻笑一声,“原来是因为叶嘉宁么?”
他收起笑意,看向陆清离,“不错,我也算死有瞑目,且有你所爱之人陪葬,我亦是心满意足。”
说完,他又轻蔑的看了一眼陆清离的双腿,“你这辈子注定要孤独一生了。”
陆清离忍住心中的怒气,“明日你也将暴尸荒野,断子绝孙。”
定远侯第一先想起的是侯府中的两名小妾和一子一女,方要开口将其舍弃,却见陆清离看他,一字一句道,“清扬一家五口,昨日死于火灾,无一生还,你大抵还不知道。”
定远侯猛然红了眼,手臂从牢门穿过,向陆清离抓了过去,只可惜,陆清离离的过远,他根本碰触不到。
陆清扬是定远侯在祖地所生养的嫡子,如今已二十有五,育有子嗣三人,加上其夫人,全数死于大火之中。
“你,你怎么敢?”定远侯疯了一样。
陆清离淡淡撇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二叔高估我了,你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