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把族长和族中的几位长辈请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宫老爷倒也不笨,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几年,行事作风越来越成熟稳重了。去了宫夫人,弃了宫柏希,总归比要整个家族都被牵连得好。
天子脚下,王法滔滔,宫老爷现在最希望的,就是此事不要传到皇上耳中。
“老爷,听说督办此事的,是白将军,他是表小姐的夫婿,要不要让夫人去求个情?”问话的是宫家的管家,也是宫夫人一力提拔上来的,他还不知宫老爷的打算只想着竭尽全力也要替自己主子邀功。
“若不是她,事情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田地!”最后还是被她受累,宫老爷想到此,觉得一腔心血都要付诸流水,就恨不能与宫夫人立即断绝关系,从此再也不要沾染上。
那下人想说什么,见宫老爷在气头上,当下忍了,却见柳姨娘一身素淡的装扮,静悄悄走了进来。
下人想着要向宫夫人禀告,也就不动声色地悄然退了出来。
林芳语出了前厅,并没走远。待宫夫人离开,她便命人暗中跟踪,只见宫夫人急匆匆地往宫家方向去了,连宫妙音那里都没有知会一声。
林芳语料定必然是宫家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才会让宫夫人这样焦急。她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地想了一遍,从自己设计留下白逍遥,到半路马车坏了,到进到破庙避雨,再到宫柏希,到白逍逸出现,总觉得一切发生的太过巧合。
当巧合遇上巧合,通常的情况下都是人为。
“人为”这两个字,在林芳语脑中蹦现出来,她眉梢一动,原来如此。
国公府的宾客依然很多,就近宫老爷的那几桌,都是核心人物,早练就了泰山崩前面不改色的本事,因而是难以让人看出破绽的。国公府的每一位主子她都打过交道,十有八九是人面兽心类,可下人们是无辜的,所以,她必须得想一个折中的办法。
留下的客人多,事情才好办。鱼龙混杂的地方是赌场,她可以仿照着,总有那爱财如命的,何况要对方去办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做新娘的宫妙音今天很不好,出门前就被一个丫鬟不小心弄错了脂粉盒,要不是看在自己大婚,她非要将那丫鬟卖了不可;亲弟弟残废了,背她上花轿的,只能是被她看不起的庶长子宫柏希,还以为过去了,他就能摒弃前嫌,与她和睦相处,不料,哪怕是伏在他的身上,艰难地喊了一声“大哥”,得到的也只是他不咸不淡的回应;到了国公府,那火盆底下的炭实在太热了,她的脚险些被烧伤;拜天地时,又被一个女人搅了局;好不容易等到礼成,她苦苦在新房里等待,总也见不到新郎的身影。
小玉守在一旁,见她端坐不动,国公府的婢女也不在,便状着胆子问她要不要歇会,她刚想伸个腰活动筋骨,蓦然听到门外的对话。
“你们听说了吗?宫夫人回府了。”
“岂止啊,是宫老爷先走,宫夫人后来才知道消息,就匆匆忙忙地回去了。”
“究竟是怎样的大事,让他们舍弃这么多客人,先走了。他们也不想想,这样下国公府的面子,吃亏的是谁?”
“嘘,我们少爷本就不是倾心与她,是她非要死乞白赖地嫁给少爷。夫人也不待见,这往后的日子,难过着呢!”
“有什么难过的,她不过自作自受,我听说,她那个庶妹,就是因为长得比她好看,被我们少爷多看了两眼,她就将人从马车上推下去,还造成意外死亡的假象!这样的心肠,也真是够歹毒的!”
“这就叫恶有恶报,要不是她有个母亲护着,哪里能做出这么无法无天的事情来。只是可怜那个庶女,好端端下了阴曹地府。若是她还活着,兴许还能看到少爷脸上有些笑容。”
宫妙音眼波流转,告诉自己不可能,又禁不住继续听下去。
林芳语这招传话筒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她收买的其中二人,是当年一同伺候宁仲成的,如果说宁仲成还有什么优点的话,那就是他是一个念旧情的人,所以才会对乳娘那样依赖。这几个都是一直服侍的,自然知道宁仲成之所以多看宫妙彤几眼,皆是因为将她看做幻影,看做那乳娘的替身,因为她的容貌有几分相似。
宫妙音这样多疑的人,事后必然会去查,假如让她知道,自己在丈夫心中不但比不上宫妙彤一个庶女,甚至连卑贱的乳娘也比不上,她一定会气的想杀人。
“算了吧,报应也不用看以后了,她那个大哥,不是已经犯了事,被关押起来了吗?好像还是白将军亲自带人去抓的,说起来,这白将军的夫人,和里头那一位,还是表姐妹呢!”
宫妙音如遭雷击,整个人完全懵了,大脑一片混沌,她回头看着小玉:“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无论何时何地,母亲从来没有单独撇下她过,这一次竟然……事情到了这样严重了地步,由不得她不信。
小玉从一大早就在宫妙音身边,片刻不曾离开,哪里有听说这些,她安慰道:“小姐休要理会,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怎么也要信呢。”
小玉的话听起来更加苍白无力,宫妙音忧心忡忡,拿在手上的点心却怎么也吃不下了。红帐外映出她摇曳的身姿,和面部担忧的神态,越发地诡异。
“不是子虚乌有,是真的。”今日没有一件顺心的事情,有了不安的感觉在前,别人说什么都很容易全信。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