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怎么说?
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是低着头,一口一口将精致的饭菜送进嘴里。
明明如此美味的佳肴,却如同嚼蜡。
因为他自卑。
他不敢抬头。
他怕看到女孩不屑的神情。
谁都可以,独独她……他不愿她厌弃他。
肮脏的自己,弱小的自己,无能的自己。
十五岁的少年,尽量将自己缩成一团,隐在阴影下。
“若凡事都由不得己,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你如果要活着,便该自由的活着。想得到的,就用自己的双手去拿。人若挡你,便杀人。佛若阻你,便杀佛。你本就一无所有了,不是么?那不如,放手一搏,将所有的……权利、地位、财富,统统抓在手里。想要从此无人敢欺,便只有登上那个宝座,将所有人的命运都掌握在手里。变强吧,然后,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将曾经嘲笑过你、伤害过你、抛弃过你的人,都踩在脚底下。”
这便是苍凌一生的执念。
你希望我变强,我就变强。
你想要我站在世界的顶端,我便将整个世界都夺过来捧到你面前。
因为只有那样,他才有资格,站在这个女孩身边。
然后,她会不会因此,对他绽开独一无二的笑颜呢?
殊若撇下苍凌,一路畅通无阻走到书房。
果然,明暖雪和她夫君都是一脸忧心忡忡。
见了殊若,明暖雪双眼一瞪。
“妹妹,你忘了自己的国家自己的身份么!竟帮着外人来欺负自己姐姐!”
殊若淡淡扫过她,“若我不记得自己是明暧雪,此刻殷国便是血流成海尸横遍野了。”
明暖雪一怔,“你先前与我说,你有办法对付苍凌,如今又是何意?”
殊若勾了勾嘴角,“若是硬碰硬,双方都讨不了好。你们与苍凌两败俱伤之际,又怎知别的国家不会投鼠忌器。所以,唯今之计,不用硬的,便用软的。”
明暖雪脑子一转便有了计较,“你的意思是,我们假意投诚?”
殊若点头,“姐姐怕是不知道,苍凌之所以对明国和殷国如此执着,是因为……他喜欢姐姐。”
明暖雪十足十的惊讶,“喜欢我?我……何时见过他?”
殊若意味深长的笑了,“十年前,他曾在明国做了两年质子。姐姐心好,给了他几顿饭吃。此后,他的心里便将姐姐捧成了仙女下凡。其实只要姐姐几句话,他命都可以给你。争权夺势,恐怕也是为了拥有姐姐,想将最好的献给你。”
明暖雪神色莫名,颇是感到荒唐,“只不过给了他几顿饭吃……更何况我连他什么模样都记不得。倒是你……”
殊若拢了拢衣袖,打断她的话,“姐姐无需理会这些事。只要待他好一些,他便什么都答应你了。不过,在这里要先对姐夫说声抱歉。为了国家,为了我们的将来,恐怕……只能委屈两位了。”
殷国国君面色微微不虞,将妻子紧紧搂着,“你莫不是要暖雪牺牲自己?”
殊若轻笑,“姐夫忘了,我说的是,苍凌将姐姐看待成仙女。他不敢的,只要姐姐说个不字,他什么都不敢的。姐姐只要将他当成一个普通朋友,他便高兴了。不需要姐姐做任何事,更不需要姐姐假意爱慕他。记住我说的,苍凌绝对不会做任何让姐姐不开心的事情。只要姐姐懂的,如何把握住这个度。”
明暖雪表情更疑惑了,“他当真如此痴情?可为何又用这种手段夺取明国与殷国?”
殊若抿了抿唇,缓缓抚过长袖,“是啊,为什么呢?”
因为当年,有个小女孩跟他说,想要的,就自己夺过来。
只有将权利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拿捏住别人的命运。
明暖雪看着自家妹妹,却是沉默不再多言。
旁人以为,明国长公主才是继承大统之人。
可惜因为情爱,甘心远嫁他国相夫教子。
只有她和死去的父皇知道。
并非是这样的。
明暖雪虽然才智过人,但说到底,不过是个大家闺秀。
非将相之才,更非帝王之才。
明国,本就是要给这个妹妹的。
所有人都以为,妹妹是她的影子。
其实正好相反。
她是妹妹的盾牌。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妹妹年幼时便展现出了经天纬地之能。
父皇与她为了保护妹妹,便尽量在人前减少她的存在感。
所以当初,听到明国灭国时,明暖雪是根本不担心的。
只要她妹妹活着,便没有不可能。
如今妹妹与她这般说,便肯定是有了自己的考量。
若是连这个妹妹都不能信,在这世上,还能信谁呢?
“我训练了一支弩炮军,我会要求他们留下来。苍凌不会知道,这支军队已经完全为我所用。别看他们只有两万人马,在敌人不近身且弹药充足的情况下,他们可以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殷国与苍凌结成盟友,苍凌必会要求接姐姐回明国住上一段时日。到时,姐姐可推脱一番,再由我来劝姐姐。”
明暖雪点头,“都依你所言。”
殷国国君明显不赞同,明暖雪立马去捂他的嘴。
他乖乖听话呢,殷国便会好好的。
他若一个不小心惹怒了眼前这人,殷国一准马上灭国!
当然,明暖雪不会傻到当着殊若的面说出来。
咱们晚上关起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