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还想跟三娘打个商量。
“看不完的话,雪团儿便抱到我房里养着。”打蛇打七寸,三娘老神在在的笑道:“你放心,我不会亏待它的。”
安然不敢再狡辩,只好跟着三娘乖乖走了,只是她还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看着雪团儿。
三娘丢给她两册账本,让她按着自己教过的方法,细细的看一遍。
安然咬着腮帮子,如同上学堂的垂髫小童似的,乖乖的坐在书案前一面看,一面提笔记着。
直到她真的把账本都看完了,三娘点了头,叫她先用了午饭,才放她回去跟雪团儿玩。
见安然这孩子气的模样,三娘眼底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笑意。此时说备嫁还早些,翻过年去倒是可以先定亲,要等到九娘十五岁及笄后,再办婚事。
那时方庭也完成庶吉士的考核,想办法把他留在京中,他们小两口正好过日子。
嫁妆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准备好的,三娘来了兴致,正琢磨这怎么筹划,还要跟她娘赵氏通气,看她给庶女们定的标准是多少,自己应该再添些什么合适。还有六娘和七娘的婚事……
这桩桩件件的,要都操持起来也不省心,三娘倒是干劲儿十足。
“世子妃,家里来人了。”画屏突然撩了帘子进来,她压低了声音,生怕仅有一屋之隔的安然听到。“是太夫人身边的苏妈妈过来了。”
莫非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三娘蹭的一下站起来,脸色顿时变了。
“苏妈妈只说要见您一人,还嘱咐我,别让九姑娘知道她来了。”画屏满脸忧色的道:“恐怕事关九姑娘。”
“我去厢房见苏妈妈,若是九姑娘过来,你只说我去见管事婆子们去了,务必拦着她,让她在这儿跟猫玩。”三娘定了定神,决定留下画屏看着,自己过去见。
画屏忙应了,银屏和金枝跟着三娘出去了,画屏提心吊胆的在堂屋里守着,生怕九姑娘突然出来。
所幸此时安然的注意力全都在猫上头。
西厢房。
三娘快步赶了过去,只见苏妈妈风尘仆仆的样子,忙让她在小杌子上坐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
苏妈妈神色凝重,她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有谣言传到了定北侯府、庆乡侯府,说是九姑娘一个多月前去毅郡王府,是预备给三姑爷做妾的,还有——”苏妈妈看了一眼三娘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还有些很不堪入耳的话。”
三娘听罢,立刻脸色铁青。
她狠狠的拍了旁边的高几,那震荡的动静,把茶杯中的水都震了出来,她手上的赤金嵌南珠的镯子,撞得劲儿太大,南珠都被磕掉了了,滚落到了地上。
苏妈妈没说出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三娘轻易便能猜到了。
无非说是九娘跟云诜有染,或是其他更难听的话——
“这话是谁传的?”三娘气极,反而声音冷静的可怕,甚至还带着一丝冷酷道:“怎么偏生这个时候,有了这样的流言?”
当初九娘来郡王府的内情,只有侯府知道。郡王府的人,心知肚明的只有郡王妃、李氏等人,连云芳几个都只以为安然真的是来陪伴三娘的,毕竟三娘那些日子心情不好。
况且几次出门,三娘都是把安然带在身边,看起来百般宠爱不似作伪,三娘的性子连庆乡侯夫人、定北侯夫人都是知道的,她性子直爽、不屑于装模作样。
莫非是侯府里的三个庶女,六娘她们?
三娘闪过一抹思考之色,虽说她们肯定都看九娘不顺眼,可在京中散布谣言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以她们的能力,还差些。
“只听说,仿佛是从永宁侯府传出来的。”苏妈妈道:“您也知道,他们家跟咱们侯府素来都有些不对付的——”
三娘瞪圆了眼睛,两眼几乎喷出火来。“简直欺人太甚!”
南安侯府和永宁侯府早在二三十年前,两家关系就不好,近些年虽说没有过去那样针锋相对的,也还是不对付。莫非是故意放出消息,想要把九娘的婚事搅黄了?
可永宁侯府又是怎么知道的?
“所幸这谣言只有几家知道,想来他们还是有分寸的,没嚷嚷的满京城都是。”苏妈妈只觉得不幸中还有一点万幸,“若是处置得当,或许不会影响——”
三娘脸色阴沉得厉害,她沉声道:“可如今定北侯府和庆乡侯府已经知道了!”
尽管那些不堪入耳的谣言并不是事实,可三人成虎,方庭又是定北侯府最出息的小辈之一,或许九娘的婚事会受到影响也不一定!
她当机立断道:“我同你一起回去。”
“让九娘在这里多住几日,她回去除了徒增烦恼外,再无用处。”三娘还是很维护安然,她冷声道:“银屏,你选几个得力之人留下,看好九娘,别让她察觉出不对来。”
银屏忙应下了。
“苏妈妈,您先去车上等我,我去和九娘说一声,咱们立刻回去。”三娘经历过李氏、李侧妃的事后,竟意外变得越发冷静果决,她沉着的道:“不能让谣言毁了九娘。”
苏妈妈忙点头答应下来,同时她感到十分欣慰。
三姑奶奶这些年终于成长起来,行事很有章程,颇有一家主母的风范。
三娘转身便回了正屋。
迈进门槛前,三娘深深的呼吸两次,调整了脸上的表情,她放松了神色,翘起唇角,荡起一抹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