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礼——思礼——”只听远远传来了男声。
思礼闻言,立马站起来,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来,他用力的挥了挥手,大声应了一句“哥哥,我在这儿!”
见有外男来,安然想走,可是思礼还牵着她的手,安然一时间不忍挣开。
锦屏见状,忙让人先过去拦了,翠屏拿出一直随身带着的帷帽,飞快的帮安然带好。
见自己的哥哥被拦下了,思礼忙跑了过去。仆妇三言两语便说明白了原委,思礼的哥哥听罢,便要过来道谢。
安然带着帷帽看不真切,锦屏和翠屏却是看得很清楚。来人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生得浓眉大眼,眉眼间颇有些坚毅之色。身量瘦而高,穿着的粗布衣裳洗得干干净净,看起来便有很好的教养。
“在下余舟,多谢姑娘出手相助。”他的声音里略带一丝沙哑,却是有着超乎年纪的沉稳。
安然不愿多生事端,她只浅浅一笑,温和道“举手之劳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别人的家事她不好插手,既然思礼有哥哥,想来定会护得思礼周全。她微微颔首,跟余思礼、余舟兄弟道别后,见金乌西沉,便带着丫鬟和仆妇们重新回到了三娘的庄子上。
殊不知,身后那四道目光望了她许久。
“哥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余思礼低下头,向余舟认错。
余舟看着弟弟胳膊上、脸上犹自还有着淤青的痕迹,不由叹了口气。他拍了拍余思礼的肩膀,道:“哥哥怎么会怪你?只是哥哥跟你说过了,离那些孩子远点,不要理会他们了。”
“可是,他们说娘的坏话、还说哥哥和我——和我是——”余思礼气鼓鼓的道,支吾了半晌也没说出来。
余舟能猜到是怎么样的污言秽语,他蹲下身子,让余思礼趴在他的背上。“走,咱们回家罢。”
“哥,你说爹真的不要娘、不要哥哥和我了吗?”余思礼趴在哥哥宽阔的后背上,有些昏昏欲睡。“方才的姐姐好漂亮,我我还以为她是天上的仙子——”
余思礼犹自絮絮叨叨的说着,余舟却只是听着,没有说话。
他的那个爹,恐怕已经指望不上了。他抛弃妻子离开,怎么还会再回来?只不过他娘心中,还存着一丝渺茫的幻想罢了!
余舟背着余思礼慢慢的走着。
他忽然抬头,看到不远处那间大宅子前,正是方才那位帮了思礼的姑娘。余舟用自己绝佳的视力,看到了摘下帷帽的一瞬间,那张倾国倾城的容貌。
天边的绚丽的晚霞都黯然失色。
余舟不由停住了脚步。
回到了宅子里的安然,很快便把这小插曲给忘掉了。另一个她无意中得到的消息,已经夺取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她在回来进门时,无意间听到有仆妇说,昨日来寻三娘的竟是南安侯府的人!
安然只觉得不对劲儿。
若是南安侯府的事,三娘应该对她说才是啊,本不该瞒着她。若是有瞒着她的必要,肯定此时跟她有关。
安然敏锐的意识到关键所在。与南安侯府有关、也与她自己有关……
莫非是她跟方庭定亲的事出了问题?
安然思前想后,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性。思及三娘当时的躲闪之色,安然越想越觉得可能。
可她暂时也没办法证实。
“姑娘,画屏姐姐来了!”安然换了衣裳,还来不及去看雪团儿,一个人坐在堂屋中出神,只听翠屏进来通报。
画屏怎么突然回来了?
“姑娘,世子妃不放心您,便让我回来接您一趟。”画屏一改先前的郁色,她笑眯眯的道:“今儿天色已晚,世子妃说明儿一早启程回去。”
安然彻底被弄糊涂了,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
“画屏姐姐,你给我交个底。”安然拉着画屏到了原先三娘住的屋子,屏退了服侍的人。她正色道:“我总想着这事不对劲儿,昨日三姐为何突然就离开了?”
画屏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她本想用那套理由搪塞九姑娘,想了想也觉得以九姑娘的聪慧定然会瞧出问题来。画屏沉吟了片刻,索性和盘托出。左右此事已经解决,九姑娘知道了原委,倒也没坏处。
“昨日世子妃离开,其实是为了姑娘您的事。”画屏压低了声音,道:“突然有谣言,说是您当初来毅郡王府不是陪伴世子妃,而是、而是——”
话说到这份儿上,安然再没有不明白的。
她被去毅郡王府的目的,三娘身边的人也都清楚,是要给三姑爷做妾的。只是最终安然顺利回到了南安侯府,此事本该不了了之。
可纵然不是事实,谣言的可怕更胜于事实。
她早就有心理准备,有朝一日这样的谣言传出去,她的名声也就完了。可是她别无选择,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
能让三娘回去的原因,恐怕就是这话传到了定北侯府。
方庭虽是庶子,却有功名在身,很被定北侯府看重,为什么要娶一个名声不好的庶女呢?
先别说还没定亲,便是定了亲,若定北侯府因此退亲,也是人之常情。安然绝不会纠缠、不会挽留。
见安然脸上虽然闪过一抹沉重,可是却丝毫没有颓色。
画屏知道九姑娘是个心志坚定、温柔善良的人,否则九姑娘未必能在毅郡王府等到顺利离开的那一日。
“姑娘,您和世子妃都没看错人!”画屏凑近安然耳边,低语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