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代默而不语,凝妃素指轻轻捏起琉璃盏中的一粒葡萄送入口中,笑意盈盈的道:“本宫倒是听闻乌珠尔沁曾向陛下求兵,不过好像陛下并未应允。”
凝妃的话像一道惊雷炸响在苏代耳畔,父汗曾向荣秉烨求助,可他没有答应?那乌珠尔沁如何是乃蛮部的对手?
凝妃凤眼一转,瞥见苏代素指紧捏着酒樽,以致指尖发白,不由轻笑一声。
贤贵妃轻轻抚着指上的指环,笑道:“前朝的事,谁也说不清,凝妃妹妹也别在这儿吓唬懿妃妹妹了。”说着,将手递给暮年,暮年会意,忙上前扶起贤贵妃。只见贤贵妃徐徐起身,轻轻扶额,唇角带了几分和善的笑意:“说到底还是上了年纪,比不上你们了。方才贪饮了几杯酒,如今却是有些晕了。”淑美人笑道:“娘娘说笑了。”
贤贵妃微微一笑:“本宫这便先行一步,众位妹妹不要怪罪。”众嫔妃忙起身行礼,齐声道:“恭送贵妃娘娘。”
待贤贵妃走后,凝妃也款款起身,笑道:“本宫也乏了,就不陪妹妹们了。”玉嫔和莫贵人也笑着同凝妃往外走去,凝妃提着裙摆正要上仪舆,又复而回首,笑道:“懿妃妹妹,我刚刚说的话都是无心的,妹妹万不要往心里去。说不准陛下正打算出兵助乌珠尔沁也未可知呢!”
苏代眉心浅蹙,旋即舒平,唇角牵出三分浅笑:“姐姐这是哪儿话,妹妹并不曾怪过姐姐。”
凝妃笑着微微颔首,转而上了仪舆离去。
苏代目送着凝妃走后,遂对珧芷问道:“陛下现在何处?”珧芷正要回答,却听见淑美人笑着说道:“陛下现在想来应该在文津殿处理政事呢。”
“摆驾文津殿。”苏代面上不表情绪,淡淡开口道。
眼看着懿妃的仪舆出了此涟水榭,盛寒安这才似笑非笑的说道:“懿妃娘娘这是兴师问罪去了?”淑美人端起酒樽轻轻抿了口蜜酒,微微一笑:“不能吧,前朝的政事自有陛下圣裁,又岂是你我能议论的。”
盛寒安嗤笑一声:“乌珠尔沁毕竟是懿妃的母族,出了这么大事,她怎能不急?”不过若是苏代知晓此事却不闻不问,那便是弃母族于不顾,此为不孝。可她若是兴师动众前去质问陛下,单凭她现已入璃宫成为懿妃,那便是在质疑陛下的圣裁,此为不忠。凝妃真是棋高一着,只要向懿妃递了这个消息,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珧芷看着仪舆上的苏代,低声道:“娘娘现在去文津殿,可是要问问陛下?”
苏代淡淡开口道:“本宫只是想知道他为何不出兵一助乌珠尔沁。”
仪舆稳稳的停在了文津殿前,桓谙其一见苏代,忙上前笑道:“懿妃娘娘怎么来了,陛下正同几位大人商议政事。”苏代微微颔首:“劳烦大总管替本宫通传。”桓谙其闻言有些为难道:“娘娘,不是奴才不替娘娘通传,实在是陛下正在商议政事,不便通传,望娘娘不要难为奴才。”
文津殿门没有关,只听里面传来荣秉烨的声音:“再过些时日,倘若乌珠尔沁应允,朕便出兵。”几位辅政大臣齐声道:“陛下圣明。”
苏代神色薄怒,一把推开桓谙其,珧芷心神一慌,正欲上前阻拦苏代,只见苏代眼神凌厉扫了眼自己,只得退至一旁。
苏代提起裙摆走进文津殿,扬起下巴,神色微冷:“陛下,臣妾有一事不明,特来向陛下求证。”
几位大臣一见苏代,忙躬身行礼:“臣参见懿妃娘娘。”
荣秉烨见苏代擅自闯进文津殿,不由皱了皱眉,对那几位大臣吩咐道:“你等先行退下吧。”
“臣等告退。”
荣秉烨起身走到苏代面前,牵起她的手,笑了笑:“听闻今日贤贵妃在此涟水榭设宴,邀了你们一观太乐署新排的舞曲。灼灼看了觉得如何?”
苏代认真看着他,问道:“陛下为何不出兵?”荣秉烨淡淡笑道:“乌珠尔沁难道还抵挡不了乃蛮部的进攻?”苏代摇了摇头,眉梢轻蹙:“父汗若是能抵抗乃蛮部,自然不会向陛下求助。”可是他呢,在观望什么,父汗已经向他示好,难道一定要乌珠尔沁向大楚称臣,他才会满意麽?纵然此时,他也要将所得之利最大化麽?
荣秉烨眸中好像润着一层意味不明的光:“朕以为灼灼是朕的懿妃。”
苏代哂然一笑,微微抽出被他牵着的手:“臣妾是陛下的懿妃,也是乌珠尔沁的公主。”她微微顿了顿,又道:“方才在文津殿外,臣妾听到陛下说的话了。陛下要乌珠尔沁做什么让步?”
荣秉烨脸上的笑容停下来,一双眸子深邃幽远:“灼灼是在质问朕麽?”
“臣妾不敢,陛下圣心独裁,臣妾并不敢有所质疑。”苏代垂眸,发髻间的步摇微微晃动,上头的垂珠轻轻打在珠钗上,发出一阵声响。今日珧芷问她要戴哪支步摇,她笑着说日前陛下赏赐的金累丝嵌翡翠蝴蝶步摇煞是好看,上头的蝴蝶静则细致灵动,动则微微颤动,琮琮作响。而此时发髻间步摇发出的声音,她如今只觉刺耳。
荣秉烨见她发髻间的步摇,心中微微一动:“日前便觉得这支步摇与你极相配。”苏代闻言,只是垂眸,声音淡漠:“陛下政务繁忙,臣妾告退。”
她早先便该知晓,他许她进宫,为的无非是萨满的预言,他心怀天下,枉她还自以为觅得真心,帝王家哪里来的真心,是她太天真,便是此时,他心中所思也不过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