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门出去,过一个小小的廊道,就是内院。
内院有三个房间,男人推开最大的那间走了进去,林老爹他们跟过去,看到房里坐了好些个人。他们大多数坐在靠墙放置的被子上,还有两三个,坐在房中的炭盆附近。
看到有人进去,里面的人纷纷抬起头,看向林老爹他们。
“现在就这么多,看着合适的就挑走。”男人说道。
屋里的十几个人,年纪大的头发已经花白,年纪小的看起来才几岁。林枝看着里面的人,心里不好受,林老爹的脸色更是难看。
仔细看下来,就发现里面有几个人是一家的。
男人走到那些人身边,开始指点,“这个、这个还是那两个,这四个人是一家的,大儿子赌博借了黑庄的钱,还不起了,被黑庄硬逼着签了卖身契。”
林枝他们的视线随着男人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几岁大的男孩,一个老人和一个满脸脏污的男人靠着墙坐着。
“那边五个也是一家,说是原本是大户人家,家里有人犯了事,被官老爷贬成的奴籍,落到了我这里。”
“这边的是一家三口。”男人走过去指着角落里的三个人说道:“这三个本来就是人家的下人,主家没钱了,就发买了他们。”
林老爹看过去,发现那家的男人跟他差不多年纪,女人怀里包着个女娃,母女两人躲在男人身后往他们这边看。
“剩下的,就是自个儿一个人的,那三家,你开始看中了里头的哪个人,单独买也行,但你要是一家都买去,我就给你算便宜点。”男人靠着墙,踹了一脚他口中那个赌博卖掉一家的男人,“跟你说过多少次,不允许把这儿弄脏,你不听是不是,你以为这是你家啊!”
林枝抬头看一直牵着她的林老爹,发现自家爹看了一圈,目光还是落到那一家三口身上,就知道老爹的想法跟她一样。
“老三,这里还就只有那家人,像是能帮你的样子。”林大伯指的也是一家三口。
林老爹点头,走到那家人面前:“你们愿意跟我回去吗?我家是做糕点生意的,吃是能让你们吃饱,就是住得委屈你们了,家里新房还没建成,得委屈你们挤一挤。”
“老爷愿意买下我们已是大恩,对于别的,我们一家别无要求。”原本坐在地上的男人站起来,恭敬的说道。
林老爹被这一声老爷叫的正不自在,牙行的男人就笑了:“还有你这样的,买个下人还问下人愿不愿意。”
经营牙行的男人靠过来,说:“你要是买他们一家,价钱可要比别人贵些。”
“你这个人,才说的买一家人能便宜算,怎么又说比别的人贵,你这是诚心坑我们啊。”小二很气愤。
男人摆了摆手,“你是蓬莱斋的人,我何必要对你们瞎说?这家男人,会识字算数,在原先的主家,大小也算个管事。这家女人又勤快又会刺绣。虽说带个孩子,但这两人的本事就值不少钱呢。”
“咱们就做个糕点,用得上识字刺绣吗?”林大伯小声跟林老爹说。
林老爹也想着这块呢,但最后还是问:“多少钱?”
“这一家子,一百三十两。”男人说。
林老爹看着蓬莱斋的小二,为难道:“我这出来的急,没带那么多钱啊。”
小二从怀里掏出二百两银票,“我出门的时候,掌柜特意让我带上的。”
“那行,多谢掌柜了。”林老爹接过银票给了牙行的男人。男人找钱之后,带着那一家的卖身契和林老爹去了衙门。
请衙门师爷盖了章,这一家就是林枝家的下人了。
出了衙门,小二让他们在原地等一会儿,他去蓬莱斋驾马车过来,送他们回去。
林大伯憋了半响,还是没忍住心里的话:“那么大年纪的人,也被他关在那里,真是丧良心,年纪轻轻做什么买卖不好,偏要干这个!”林枝知道,他看到那两个年纪大的,肯定是想到林爷爷了。
“老爷不知道,那男人虽然凶,但算得上好的了。”才被他们买下来的男人小声说道。
林枝看着他问:“他都把你们当货物买卖,还算好?”
男人点头:“我们本来就是奴籍,卖我们的人也不是他,是原来的主家。他本可以把我们一家三口分开买,但却跟你们说买下一家子能便宜些。”
女人也弱弱的接话:“我小时候就被卖过一次,那时候看管的人,对我们动不动就是踢打,看见稍微年轻些的女子更是不会放过,但这人却是规规矩矩。他动手打的,也就只有那个将一家子买给黑庄的不孝子。”
林大伯和林老爹对视了一眼,他们以前虽然穷,但拿着的还是平农的户籍,跟这些人比起来,竟是好过太多了。
“你叫什么?”林老爹问。
“我本家姓梁,还请老爷赐名。”男人弯腰说道。
“啥赐名不赐名的,我们都是庄户人,大字不识,你们原先叫什么,来我家还是叫什么。”林老爹对着老爷这个称呼,尤其的不自在。
“是。”男人低头,开始介绍自己一家:“我叫梁小,媳妇江桃,女儿小名二丫。”
林老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这时候小二也回来了,一行人坐着蓬莱斋的马车回家。
路上林大伯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老三,咱回去,不能放过那女人!”
林老爹抱着林枝叹了口气:“回去再说吧。”
马车上人多,速度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