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爹看人多,就让梁小赶了牛车出来,“他师叔,你坐。”
林枝在边上看到,郑枫的表情似乎有一瞬间崩裂,于是说道:“爹,你们坐吧,我和师叔走去就好。”
林老爹当下就不乐意了,“这怎么行?就你师叔坐!他师叔,这垫子都是干净的,你快坐吧。”
郑枫摆手:“不用了,在山林里也看不出阿枝的长进,这一路刚好看看阿枝的轻功练得怎么样了。”
没等他们点头,郑枫拎着林枝跳上了张家的屋顶。林老爹吓了一跳,满心担忧的看着林枝。屋顶上的林枝,被郑枫拍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助跑向隔壁人家房顶冲过去。
林枝第一次在屋顶上跳跃,第一感觉是瓦片很硌脚,找不好发力的地方,但跑两步之后就习惯了,因为她平常练习的树枝,受力面积更小。
飞奔之后用力跨越,林枝辛苦练习多日,终于尝到点甜头,凌空中,体会到了轻功的吸引力。
林枝家附近这片,房屋靠的比较近,高低差不多,对于林枝来说,这样的跳跃还不是什么难事。
林老爹、林大伯以及梁小,站在牛车边上,看林枝的身影,嘴都合不上,“阿枝真厉害啊。”林大伯感叹。
一家人看过林枝爬树和跳远的不少,但从来没看过林枝爬房顶,还爬的这么有技术。
林老爹和林大伯之前还见过林枝师傅的出场,或多或少心里都有些地,被这场景震撼的最为强烈的,是梁小。
他自皇城而来,虽说一直对林枝一家恭顺,但内心总有那么一处,有些瞧不起庄户人,就算他们家总能做出各种新鲜吃食,但制作吃食,在他眼里算不得本事。
直到他看到林枝凌空一跃,他才觉得自己内心的那一点极其可笑,在瞬间明白,在这家中,真正做主的,并不是说一不二的林杉、也不是持家有道的樊氏,更加不是他一直以为的内藏心机的长子林雨,而是这个不过才四岁的女娃娃。
没一会儿林枝又顺着房顶跑回来:“爹,你们还不走啊,我和师傅到前面管道上等你们,快点啊。”
林老爹一行三人,上了牛车,朝北山镇走。
就他们到北山镇的这会儿功夫,林枝和郑枫两人都翻了几个来回了。
在私窑门口碰面,这次到镇上来,最主要就是想委托私窑东家,做几样东西。
听明来意,东家把他们带进小屋商谈,林老爹把要做的几样东西的图纸递给东家,私窑的东家看到图纸的瞬间就皱起了眉,“这是个啥?”
东家看的第一页就是便池,林枝过去抽出底下的瓷砖放在最上面,“伯伯,这是瓷砖样式。”
“瓷砖?”东家的声调都变样了:“用瓷做的砖?”
林枝点头。
“胡闹,瓷器易碎裂,怎么能做砖去沉重?”东家说道。
“这不同于一般的瓷器。”郑枫关键时候开口了,他是个大人,林老爹对待他的歹徒有不同,所以东家自然会留意他说的话。只听他继续说道:“瓷器成品,大多追求造型成色,有些越是透薄越是收到追捧。根据这样要求制程的瓷器才会碎裂,但瓷砖不同。”
“首先,我们并不用它来沉重,而做隔离和防水用。你也知道,瓷器表面光滑,用这种材质放水最合适不过。”郑枫坐在椅子上说:“制作瓷砖的瓷泥和你制作瓷器的不同,不必要过滤其中的杂质,我们对成色没有要求,烧出什么颜色,就是什么颜色。”
“当然,毕竟是瓷嘛!大力冲击还是会碎的,为了减少碎裂,我们的瓷砖只要两寸见方的大小。”
听郑枫一大串讲下来,东家整个人都有点懵:“瓷器是盛水的东西,你用来防水?”
郑枫点头,告诉他:“贴在地上。”
“贴在地上!”东家惊了,“你咋想得出来的!瓷譬如玉之美,你怎么想得出来把他贴在地上!”
听东家的话,林枝知道自己大意了,她一味的考虑实用性,忘记了在这个时代,瓷器更多的占据着比较高的地位,幸好自己先拿出了瓷砖,而不是开口就说便池,不然,东家要直接赶人了吧。
林老爹和林大伯有些尴尬,想起来缓和一下气氛,但顾虑着郑枫在这儿,找不到恰当的话。郑枫的手指划过被口,问东家:“这也是瓷吧。”
“这是茶具,自古瓷器做茶具就有的。”
郑枫说:“瓷乃瓷泥烧制而成,再覆于泥表面,东家难道不觉得这也是一件美事吗?”
郑枫的目光扫过小屋里拜访的瓷器:“你这些多少又是被人真正用上的?先人制瓷只为了让后人用,你将他们这般摆在桌上,不是废了先人的苦心?”
东家被郑枫噎的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他心里开始偏向郑枫的观念了,他经营的不是官窑,所以只有‘有用’二字,才能让他的私窑得以盈利。
看东家表情松动,林枝趁势说道:“伯伯,这种瓷砖只贴在经常被水溅到的地方。像是澡堂之类的。”
“澡堂?澡堂不都用木制的地板吗?”东家说。
“伯伯,木头做的东西经常泡在水里,能用几年?”林枝说:“瓷砖贴好的地面,能一直用下去。”
东家在沉思,他已经彻底动摇,正因为他做着瓷器买卖,所以对瓷器耐用度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一番纠结后,说道:“好,这东西我做了,这下面又是什么?”
郑枫在介绍这张图纸的时候,叹了口气:“便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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