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知道薛云晗目光所指是谁,并没有顺着看过去,她深深地看一眼薛云晗,除此以外脸色再无其他变化,仍是方才那抹笑意不变,“县主吉言。”
薛云晗心里一叹,这位太子妃嫂嫂性格坚毅沉着,又是个稳重有数不为人言轻易所动的人,如果太子大哥还活着、将来当了皇帝,她足以母仪天下。
薛云晗回到德妃那头的时候仍是对张锦萱的举动十分不解,德妃听了也是毫无头绪,只得出宫的时候和德妃说好,多留意东宫那边,若是有什么动静就派人尽快告知她。这原本是薛云晗心里不安才有此一举,没想到第二天德妃就派人传来消息,小皇孙病了,全身高热不止,甚至惊动了宣和帝。
薛云晗不好太过频繁地进宫,只能等德妃消息,接下来几天的消息却一个比一个更坏,到第五日上头,小皇孙被太医院诊断为天花症,宫里已经将东宫那一片戒严,薛云晗心头一凉,即使对医理懂得不多,她也知道一旦染上这个病,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又过了几日,德妃传来消息,张锦萱身边贴身的大宫女也出现了感染症状,因为是在小皇孙之后,而天花本来就是传染性极强的病症,所以众人都认为是大宫女接触小皇孙的时候被感染上的,因此在太医们强烈的要求下,东宫诸人将被转移到京郊一处行宫里隔离治疗,每日派人来往皇宫和行宫,向宣和帝报告最新进展。
外头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让人的心情烦闷不已,薛云晗闭目立在窗前,听瓦檐上的雨滴落入地下石窝的声音。“姑娘,您要不要……”南碧掀帘子进来,见这情形便知道自家姑娘在思考,识趣地吞下后半截的话,动作也轻手轻脚起来。
那个宫女锦盒里装着张脏污的丝帕、张锦萱拿那张帕子罩住小皇孙口鼻的情形浮现在眼前,上辈子和张锦萱走得近,薛云晗记得她小时候是出过天花的,只是上天厚待她,只在额上留下了几点小坑,日常用额发或者花钿一遮就行。张锦萱极爱美,从前抱怨过许多回。
半晌,薛云晗睁开眼,对南碧道:“笔墨伺候。”下笔果决迅速,很快便写好一封信,想了想,盖上了自个儿的一方小印,算不得正经的东西,但足以做个凭证。
东宫里,宫人们忙忙碌碌收拾东西,准备搬至京郊行宫,众人心里叫苦不迭,既怕小皇孙三长两短他们这些伺候的人都要被发落,更怕像张良娣身边的宫女一样悄无声息就被传染了。
太子妃坐在正厅的椅子上,眼下两片青影憔悴不已,嘴角因心里焦急起了一圈燎泡,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她手里握着一封信,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泛白了,看完信收好,沉声道:“来人,去请张良娣过来,将她屋里的其他人都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