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碧探头往后面看了一眼:“姑娘,后面跟着一辆咱们府里的马车。”
薛云晗听得南碧这句话,立即睡意全消,南碧一只手替薛云晗打起帘子,薛云晗却摇摇头,并不往车窗外头看,而是掀开门帘,问赶车的老张头:“今天咱们府里的马车出来了几辆?”
往后头看也是白搭,车身上有薛家的标记,但是并不能看到里面的人是谁。
老张头想了想,十分肯定:“回三小姐,我去赶车的时候和马房的人聊了两句,今儿一早咱们府里只有二小姐用了一辆马车。”
那后面就是薛云萍无疑,薛云晗相信这绝不是偶然,只能说,这个二姐姐算得太精了。
如果一出府就跟上来,薛云晗定然不会同意;或者跟上来的时间太早,路上人少车稀,马车行路发出的动静很突兀,很容易被发现;只有到了东安门附近,各家的马车从各个方向汇集过来,前头的薛云晗一行不会对后头的行车声起任何疑心,老张头赶车,薛云晗主仆两个在车里,平白无故地不会想到往后看。
这会儿南碧能发现,全仰赖于地形和运气,刚才恰好在拐弯之处,南碧恰好掀开帘子透气,她又恰好是坐在弯道内侧,也就是可以看到后方的那一侧。
方才薛云晗掀开帘子的时候看了一眼,片刻之前,也就是南碧开口的时候,马车正从一条支路拐弯汇入主道路平辰大道中,几句话的功夫,马车现在已经完全到了平辰大道上,这条路笔直宽阔,正前方便是东安门,东安门前的空地上,已经有一部分先来的太太小姐们等候在此地,三三两两地立着闲聊。
就视野而言,这些人对平整个平辰大道一览无遗。
“得——得——”后头的马蹄声急促起来,而且听起来近了很多,显然已经跟了上来。
南碧有些着急:“姑娘,您看现在是?”
薛云晗再没想到薛云萍脸皮厚到这种程度,然而此时众目睽睽之下,她并不想和薛云萍公然撕破脸,她已经不是可以任性妄为的五公主了,不能不在乎姐妹不睦的名声。
“呵,就让她跟着吧,自然会有人收拾。”薛云萍如此行事,回府之后就算刘氏袒护,薛老太太也不会容忍她的没规矩。薛云晗很快做了决断,今日定要看住薛云萍,不给她可乘之机。
马车很快到了东安门前的宽阔处,薛家的两辆马车相继停下来,薛云萍下了马车,立刻有女学里交好的姑娘过来,有些惊喜:“云萍,你怎么也来啦?”说话的是柳尚书家的幺女,叫家里养得天真烂漫,薛云萍只略投其所好,柳三小姐就拿她当无话不说的知己好友。
薛云萍看一眼薛云晗,朝那姑娘面不改色地道:“我想替我二弟求个护身符,三妹妹就带我过来了。”
柳三姑娘听罢笑眯眯地道:“你们姐妹俩感情可真好。”
薛云萍到底有些不自在:“我车里有五芳楼刚出炉的点心,还是热乎的,你们要不要用一些?”
薛云晗下了马车就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薛云萍,这会儿朝柳三姑娘歉意地笑笑:“我有些犯瞌睡,再去车里面眯一会儿,二姐姐和这位姐姐先用吧。”
“那三妹妹再歇一阵吧。”薛云萍心里一喜,她本来就怕薛云晗坏她的事儿,两人分开再好不过。
薛云晗刚想回马车,那头安南侯夫人林氏的马车也到了,林氏远远看见薛云晗便招手唤她过去,“毓珠大约是夜里着了凉,早上起来有些发热,叫郡主拘在家里边儿不许出门了,那丫头叫我跟你说一声对不住,说你们俩原是约好了一起的。”
林氏见外甥女儿脸上着急,笑道:“一早请了大夫看过了,开了两副药发发汗就好,只是不能出来吹风。”
薛云晗这才松一口气,林氏拍拍手掌,一个丫头上前几步,朝薛云晗行礼:“奴婢小霞见过姑娘。”
“这丫头身上有些功夫,等闲四五个汉子近不了身,这是你娘之前托你舅舅寻的,改日我把身契过给你娘,以后小霞就伺候你了。”薛云晗选秀进宫时发生的事儿林氏也知道一些,她神色认真地叮嘱道:“虽然今日人多,应该不碍事,但还是谨慎些好,一会儿进了金楼观,叫小霞寸步不离地跟着。”
薛云晗知道轻重,并不推辞,谢过林氏就带着小霞回了自个儿的马车。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宫里的主子们都到齐了,内侍们按内外命妇各自的品级排好顺序,一行人马浩浩荡荡朝郊外的金楼观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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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楼观从前只是个荒郊野外的无名小道观,从吕仙人接手以来,随着他的名头越来越响,香火便越来越旺,尤其近年来连宣和帝都十分推崇,金楼观的风头已经隐隐盖过了传承百年的长春观和白云观,如今亦是修得屋宇成群,楼高园子大了。
一处走廊里头,承恩侯夫人尤氏正拉着张锦萱上下打量,这个女儿是她的眼珠子一般,自女儿嫁进东宫之后还是头一回见到:“在宫里可还住得习惯?”
张锦萱撇过头不看尤氏:“自然是好的,娘不必担心。”
尤氏只当女儿是害羞,她是丝毫不怀疑这话的,毕竟连今日这样重要的场合,张皇后宁肯违了规矩,都要带了女儿出来露脸。她看到张锦萱的眼睛下隐约有青影,想起年轻刚成亲时的光景,心中了然,带着些笑意感叹道:“女儿啊,你的容貌在整个京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又和太子是打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妹,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