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滔不绝的话被他气若游丝的声音给打断道:“傻瓜,我知道。”
声音轻柔,却足够抚慰她手上到几乎绝望的心。
眼泪于此刻便像是决堤的湖水般倾泻而下,微微含笑的眼眸下,她有些哭笑不得。她似乎自从还阳后,便尤其爱哭了,便如她以前所讨厌的那些爱哭鬼般。她撇了撇嘴,尽量止住抽泣的声音,道:“你知道就好!”
看着他犹若死尸却依旧笑靥如花的姣好面容,她不禁破涕为笑,伸手便是握住了他的脉搏。突然间的伸手,猝不及防间,待得谢白反应过来,要收回手时,手腕处已是被她牢牢地握住。
沉寂了片刻,她的眼眶再度被泪水给侵占,气恼地便是在他的胸口处砸下一拳,怒骂道:“你怎么不早说?你的身体都是枯槁之躯了,怎么还能给我输送这么多的内力?你是真想死是不是?”
却也不过做做样子,力道丝毫未重,甚至便像是调情的力道般,让丝毫无还手之力的谢白都是未别感觉到丝毫的痛痒。
他是不是傻啊!
“我来帮你!”付葭月一把抹去大把的眼泪,立即便是扶着谢白重回到床榻之上。
谢白虚弱地摇了摇头,道:“没用的,寒毒已经深入骨髓,没有医治的办法的。”
便是如师父那般几乎精通于各种医术甚至于奇门妙术之人,都是对他的寒毒束手无策,他们努力了十几个年头,都是丝毫未见成效,甚至连缓解都是微不足道的,她又如何可以解决?
然,老天当真是对他不公平,在他对世间没有眷念,想着以死解脱时,他派出了明明恨不得他立即死去而不再霍乱整个朝纲的普音来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却是在三年后的今天,再度想将已然是在尘世中有了无尽的牵挂的他,重新拉回死亡的深渊。
第一次,他心有不甘。
可,却丝毫无能为力。
第一次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绝望,付葭月顿时呆愣住了。
他却是也会绝望吗?便一如他那么强大,事事仿佛都逃不出掌控的他,也会绝望吗?
却几乎在转瞬即逝间,付葭月的心中闪过了无限的希翼。
没有谁每时每刻都可以保持乐观的心,便是再强大的人,他们都有隐藏砸内心深处,所不为人知的脆弱。而往往在这种时候,他们便比常人更需要正能量的支持。
而充当这乐观的人,便该是她。
付葭月忽得笑道:“从小到大,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我想做的,就没有完不成的。不过是区区寒毒,我就不信,竟是还能比灵魂缺损更加严重!”
笑中带着不屑,带着嘲讽。
她此刻便像是一座泰山般,仿佛就算是再大的困难,都无法将她击倒,都无法将她重新打回无尽黑暗,看不见希翼的绝望深渊。
她都有办法延迟灵魂破损的进度,她就不信,没办法暂时抑制住这寒毒的发作。
如抽丝剥茧般的内力缓缓地至谢白的手腕处传进,一点一点顺着他的筋脉游走至全身,集聚到心脏处,交汇分离后,再度朝着身体四周游走着。
惊喜的是,谢白的身体状况并不如她想的那般遭。
于浅层看来,他确是油尽灯枯之象,但,不同筋脉交接汇通的角落处,她似乎感觉到了一股暖意,一股完全不同于带着寒凉之意的其余筋脉的暖意。便像是被堵住源头的泉水般,于外间人看来便是一座枯泉,却唯有走近探查,才会发现其中的缘由与奥秘。
“很幸运,你遇到了我。”付葭月眼中希翼之光愈加,几乎带着从未有过的欣喜与自信,她再度提起了一分内力,一如刚才般缓缓地注入。
十几年的寒毒便如毒瘤般顽固地寄生于他身体的每个角落,想要将它们给彻底清除,便不能操之过急。
一口吃不成胖子!她有信心,若是给她足够的时间与足以支配的内力,她就算不能将这困恼了他十几年的寒毒给彻底清除,至少,清除大半还是没问题的。
额角逐渐冒出丝丝的汗水,啪嗒一声滴落在他的手背之上,带着尚留的温热,在他手背之上滩为一片水花。
他顺着这汗珠,目光上移,看到的却是一副坚定自信到令他感到陌生,亦或是说,让他感到耳目一新的面容。他笑着看着她全神贯注的模样,不愿去打扰这一份坚持,连呼吸声都不由得放轻,仿佛生怕打扰到眼前的人儿般,静静地看着她。
若是强制想将寒毒给祛除,内力把握稍有不准,亦或是中途被人打搅的话,都有可能产生反噬,寒毒会以更加迅猛的攻势将来人给吞噬,迅速膨胀于每一个筋脉处,不断涨大,逐渐将它涨破为止。
所以,一切都不能操之过急。
但奇怪的是,她的内力因为灵魂缺损的缘故,不能流畅地输送到他的体内,断断续续地只能摸索着寒毒前行。而明明寒毒仿佛被激起了导火索般,迅猛地朝她筋脉中袭来,她都差点阻挡不住这攻势了,可当冰凉的气息刚从他的肌肤触及她指缝间的筋脉时,便像是冰泉触碰到火山而顺速融化般,瞬间没了生气。
开始只是寒毒的零星半点泯灭在她的体内,二人都并未察觉,可当翻了许多倍的寒毒再度朝她袭来,两人都不禁皱眉时,再度悄无声息地消失殆尽的寒毒便显得无比的诡异。
四目相对间,两人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