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几十年前我就曾去过裘国和人类三国。我知道斧族对沟通最没有耐心,对方若是实力远低于他们的生灵,斧族会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我也知道人族想尽办法乞求神灵回归,哪怕乞求的方式早就被神灵明令禁止。我还知道在斧人二族眼里,雯灵具有非一般的意义。拥有雯灵能得到的成就,对他们来说不亚于成功乞求神灵回归。”提及截然不同的思维方式,妤没有露出任何排斥的神情。回复淡泊的她示意央杜落坐,并郑重的问道:“他们的拥有,即是雯灵定议中的‘奴役’。没有什么能比奴役生灵更邪恶的想法。我很早就知道他们会幻想着奴役所见的任何一个雯灵,包括我。”
您是感情专一,对不正当关系完全一无所知的雯灵。哪里会明白比奴役更邪恶,更令人反感的瑕想是什么?更不会明白他们把您意淫成玩物。
这样的话当着妤的面说出来,扬启都觉得一种玷污。他甩开激起不适感的想法,把话题绕了回来。他问:“陛下明知道他们想奴役我们,也要给他们物资吗?”
为彻底打消妤的善心,他还提醒:“您也知道,给他们再多的物资,也未会让老者和妇人有所收获。”
“我便是将拥有的一切尽数赠予,也无法拯救放弃自己的生灵——就连神灵都不会拯救放弃自己的生灵,又何况是我?”她神色黯淡的叹了一口气:“能救老者和妇人的,只有他们自己。可你也听到他们说了,只要后代好,他们饿死也愿意。那么,无力拯救的雯灵或许应该让他们好过些?”
“我坚定,肯定,绝对的反对。”受妤平等对待所感染的不止是斧族老者,更包括扬启。在泽国王后面前,他提高声调态度决裂的表示:“回到泽国前我依然是泽王的使者。我会借着这身份所带的权利,反对您赠予自由军物资。”
“你可以反对,但你的反对并不会影响事态——晚宴开始前,泽地最高官员和陪我去往泽国的岭国最高官员已经开始着手赠予物资的准备了。你知道的,两地最高官员都同意的事,要两个王者联手才能阻止。可现在地位等同于泽王的你和我,只有你一个反对,我赞成。”
易慧和岭国随婚的官员已经开始准备了?还是在晚宴开始之前?这么说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即改变不了结果,还惹得王后笑话?
没感觉到王后有任何讥讽或是责怪之意的扬启不想放弃,厚着脸皮劝道:“即然我们送或不送,都改变不了弱者受苦的结局,又何必做这件事呢?”
“知道为什么神灵在或不在,雯灵依然屹立于世界,并且力量未受削弱吗?”正视着央杜,妤自豪的说道:“你怎么认为我不知道。但我认为,不受自身之外的因素干扰,始终坚守道义是雯灵仍存的最大原因。既然只是为了坚守道义而做,做便好了,何必去管结局或是他者如何看待?”
我真的是不服都不行了吗?
扬启有种仰天长啸的冲动,恨不得立刻甩袖而去。然而,随性而为的境界又岂是人人可以做到?至少现在的扬启做不到,顶着泽王使者身份,拥有长生法肢的央杜更无法做到。
压抑住奔腾的情绪,扬启做最后的努力。他现在自己越是查觉到即将到来的失望,却越加平静起来。他听见自己用沉稳的声调对王后说:“流亡部族不讲规则,更不讲道理。给予物资让他们有力气去掳劫其他的生灵?这相互是间接帮助他们的恶行。”
“这的确是个问题……”透过窗户,妤看着依然烛火摇曳的自由军木船,陷入了沉思。良久,她发出了轻笑声。
“我差点被你混淆了思维。”她伸出手在腰间的位置对着央杜轻轻一指,总算带着责怪的说道:“出手施援和受助者在做什么是两件事,至少现在的情况,我们无法确定送给自由军的物资会被他们用于侵落他者。央杜,你应该记得袖手旁观是规则明令禁为之事,雯灵不可以做。除非明确的知道,我们给予的帮助会造成更多的生灵受害。”
要在理论上说服王后,真是比登天都难啊!
扬启据理不让:“问题就是谁都无法明确。就连自由军也不能肯定他们得到了补给之后,绝不会再做违规之事。无法确定便是有可能……”
“我欣赏你的谨慎,但这并不能打消你暗算妇人的事实。”见央杜果然有些慌张,释然的笑容在妤散发着微光的脸颊上缓缓散开。她笑盈盈的说道:“作为惩罚,你要帮我去做一件事。这件事,或许能让自由军不用我们的物资行不善之事。”
妤起身离开,并对着依然有些呆住的央杜说:“有没有可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避免不好情况的发生。如果你愿意让所有的可能性变成肯定,明天晚上换上便服等我召唤。”
换上便服?完全猜不透王后能用什么招术搞定自由军的扬启只好暂时打消关于便服的疑虑。他低下头去,看到了自己身上精美得近乎亮眼的泽王使者官服。用银丝织就的及踝长袍上,暗金丝将诸多不知名的珠宝固定于其上。扬启依稀想起,这件“官服”的时候是由缝匠亲自送来。感慨自己的作品很多年都被放在仓库中后,他很认真的提醒说:“不要在明亮的月光下穿着它转圈。”
当时扬启很奇怪。他认为自己不是女性,不可能会有在月光下穿着转圈的孤芳自赏毛病。可现在,他很认真的看了看窗外,见甲板的最高处正在明亮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