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没把自己的想法透露给央杜。
尽管知道自己不能承受岭王失信的后果,她还是在太多太多的顾虑下暂未做出决定。可不做决定,并不代表无视了泽国的存在。哪怕这一刻对泽地的感觉异常不好,她还是发出提醒:“兽族有异动已然好几个月,泽国的时间不多了。婚事拖得越久,只会让泽国面临更加不利的局势。”
公主是在给泽国施压,让我们在日渐吃紧的形势下不得不妥协吗?这样一来,在时间方面失去了优势的泽国就要同意岭国关于婚事的任何提议,只为了最快解决问题,以应对可见的兽族危机?
想到泽地已经布防,弗蚀不可能有生命方面的危险,扬启硬着头皮答道:“身在岭地,便只能顾及岭地之事。为我的王落实婚事后,身于岭国的泽雯灵才有机会为泽地出力。”
“这个想法很好。”
用微弱的声音发出赞许声之后,妤挥手示意央杜离开。能自由支配的时间即将到头,私事却没有办完。再将时间浪费在央杜身上,也不会对婚约起到任何改变。毕竟,央杜已然表露了不会动摇决心,她也再难寻到能够反对合理诉求的勇气。
扬启一走出洞口,便被守在外面的商袅瞪了一眼。
绝对是瞪眼,扬启很肯定。至于这一眼代表的厌恶还是抵触,又或者是其他情绪,扬启已经不在意。商袅对泽雯灵的敌意到底是为什么,扬启不想理会也不愿去理会。他直觉认为,自己若是再有把商袅与长公主扯上关系的瑕想,即是对未来王后的亵读——以方才与长公主的交谈来看,他认为后者无法接受婨王要带上“失信者”标签的事实。所以,长公主只能接受霜雪王在乞婚函上所写的内容,也就是接受成为泽国王后的命运?
扬启越想越觉得靠谱。大事将成的喜悦和潜意识的忌惮让他彻底忽略了商袅这个奇怪的雯灵;亲眼见到明亲王在岭国的存在模式,更是让他不觉得商袅会对婚约概成任何威胁。
哪怕是岭国的明亲王,也无法随意出入自己的居所。这般透明存在的生灵不可能对泽岭二国的婚事起到任何作用。商袅就算是明亲王也不构成威胁,又何需在意他的敌意?只要能给泽雯灵迎回最好的王后,小细节什么的也就不必在意了。人非圣贤,更非道专,哪能事事做到完美?
若不是身处雯灵王国,所见所遇的每一个雯灵都仪态端庄,扬启几乎要哼着小调走回望悬堡。趁着等待另三位泽地官员的空隙,心中的重担即将放下的他总算有心情细细品味望悬堡的美丽。借助堡内最高的窗户,他窥探着四千多年的王国。虽然所见只是岭国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扬启依然为之震撼。
他看到颜色各异,层层而上的梯田。这说明大部分领土都是石山和土山的岭国也有种植粮食的能力。或许梯田比例非常小,出产的粮食无法供应全国的生灵,但只要自己有种植能力,就无须担心战乱时期的物资供给。只要不需要依赖外在的粮食,保障最基本的自给自足,整个世界都陷入战火中,岭地也能利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然地势成为与世隔绝的乐土。
不久之后,泽国即将与因一桩婚事,与这个国家成为真正的亲族,哪怕泽国真走到了即将灭亡的境地,泽雯灵也可以进入岭地尽享安乐……
你怎么会有这么疯狂又可怕的想法?
念头不过在脑海中一闪,便让扬启对自己开启了深刻又重沉的唾弃。几十年的爱国教育,让他把国家摆在了高于一切的位置上。即是高于一切,自然高于所有的国民。此时的他虽然或多或少受到了雯灵的影响,偶尔也会无意识的将民众的需求看得比国家重要,可他对国家的维护之心从未变过。厌恶战争的他会为了国家义无反顾的投身战场。哪怕只是个穿越者,他也愿意为了明知道是个寿命只有几百年,小到只是“湖泊之国”的泽地使出浑身解术周旋,自然也觉得每个国民都应该为了国家牺牲自己。
泽地不存在了,幸存的泽雯灵也该奋力反抗,而不是进入岭国安享太平。再也不要有岭地可保泽雯灵安全的想法了,这种可以上升到叛国高度的思想绝不该出现在你的脑海中。
为自己上了一堂政治教育课后,自觉成功“洗心革面”的扬启才走到了堡内的大厅。不过喝了半杯酒,他便看到易慧和另两位官员慢悠悠的走了进来。他们淡泊沉稳的表情让扬启无法猜测此行的顺利与否,只好耐心等待送他们归来的岭雯灵离开。
“谈得怎么样?“岭雯灵一走出大门,扬启便迫不及待的发问。然后,他就见到三个官员都露出了又喜又忧的矛盾神色。
“陛下的遗愿就要实现了。”刚把酒杯举到嘴边的易慧恨不能啐自己一口,赶紧解释:“是老陛下,是老陛下的遗愿。”
“莫非岭地官员认同了乞婚函的合法性?”见易慧已经开始饮酒,扬启转头对另两个官员问道。
“没有。谈了一下午,他们都没有提及乞婚函。”另一个官员在倒酒的时候答道:“他们的意思是,承诺是否兑现取决于婨王。”
“可是,即便收集所有岭国雯灵的意见,也改变不了一件事。”易慧举了一下空空的酒杯,语带欣慰的说:“岭雯灵不会允许任何生灵影响既往所有岭王的声誉。”
任何生灵当然包括婨王!也就是说,岭雯灵必会维护岭王守信的传统,接受合理合法的乞婚诉求。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