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意宫,偏殿内,床边榻上,两颗脑袋抵在一起,时不时地发出几声笑声。正是欣妍和傅芳菲两人。面前摊着一幅绣品,上面用笔描着硕大的一个“寿字。两人正商量四围空白处一用什么花样好。
还有十来天是刘太后的生辰,各宫都在抓紧准备寿礼。
傅芳菲本来准备送一尊玉观音,是傅父托人从南边搜罗来的。欣妍看过,那玉质地极好,观音像也栩栩如生。但昨儿个傅芳菲看过欣妍的寿礼后,就改主意了。
“好妹妹,携上我,如何?”她紧抓着欣妍的绣品不放。顾欣妍没有多余的银子去置办寿礼,只能另辟他径。思来想去,只能从“巧”字上下功夫。她前世宫廷剧也看得不少,记得里面有人绣一百个福字作礼的。她分析了一下自己的实际情况,一百个寿字她是绣不出来的,但一个寿字到是可以。
傅芳菲一见就喜欢上了,非要和欣妍一起。太后老人家什么珍宝没见过?估计送什么都不喜欢。欣妍的这份寿礼,虽不贵重,但难得的是这份心意。
欣妍哪有不应的。笑骂着说:“好好儿的上好玉观音不用,偏赖上我这破烂货,真是……”
傅芳菲心满意足地笑着说:“好啦。好啦。为了表示我的诚意,绣寿字的金线我来出。”
欣妍大喜,说:“那敢情好。”绣寿字需要大量的金线,金线昂贵,她原本想用黄色丝线代替,但效果就差了,且显得有点小家子气。
现傅芳菲提出来,她自然欣喜,哪有不应的道理。
两人商量了半天,拿不定主意。索性先放一放。
两人坐到窗边吃茶。环翠推开窗户,院子里一树火红的花迎风招展,大半已经挂果。缀在繁茂的枝叶中,煞是喜人。傅芳菲看了半晌,忽地一拍手:“有了!”
转身指着石榴树说:“老人家最喜子孙满堂,太后想必也不例外。尤其是大皇子……“她压低了声音,“我们就绣石榴花样吧。”
顾欣妍眼前一亮,也觉得甚好,当下两人回到榻边,忙忙叨叨地准备花样去了。
转眼就到了十月初三,太后的生辰。一早,慈宁宫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宫内宫人进出,忙而不乱。太后斜斜地靠坐在榻上,看着一众宫人忙碌进出,却提不起多少兴致。
皇后与淑妃自外进来,向太后请安。皇后问太后可还有哪儿不妥的。她们俩一早就过来慈宁宫,忙得脚不歇地。皇后更是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
刘太后笑道:“皇后办事,哀家哪有不放心的。”又对淑妃招手,和颜悦色地:“快别站着了,你也累了半天了,快坐吧。”
淑妃低头偷瞄了一眼皇后,连道不敢,站在太后身侧,并不落座。高皇后眼神一黯,装没看到,起身复又出去了。
待到得门外,暗暗咬牙。自三皇子出事后,这种境况已经不是一二回了。无他,盖因淑妃是二皇子的生母。四个皇子。一死一残,还有一个是个奶娃娃。剩下的二皇子,本就聪颖,长得又最像成帝。太后这是在押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想到三皇子,她咬紧了牙。
淑妃岂是好相与的,之前还恭顺有礼,自两个皇子出事后,虽面上还恭敬,但底下…
高姑姑悄声上前,说:“娘娘且到偏殿歇一歇,喝口茶,吃些点心垫一垫。”
高晞月疲累地摆摆手,:“你且先扶我进去歇一歇脚罢。”高姑姑小心地搀着她到偏殿坐下,又找来一张小杌子,架高了腿。自己单膝跪地,顺着腿一路往下捶,边说:“娘娘且眯一会儿罢,奴才给你松快松快。”
屋里淑妃也不紧不慢地给太后捶着背,太后眯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淑妃说着话,不知淑妃说了什么,逗得太后哈哈大笑!
偏殿的皇后睁开了眼,复又合上。
正午时分,慈宁宫已坐满了人。
太后端坐大殿主位。身着紫色宽袖外袍,绣着明红色孔雀,衣上的暗纹缀以黄色金丝线,一动一转,身上的纹样流光溢彩仿佛活了一般。一头黑发梳成高髻,上缀一个镶着绿松石的赤金发冠。刘太后虽已年逾五十,但保养得当,看上去也就四十差不多。
顾欣妍因为位分低,照例坐在角落里。中间又隔着几根柱子,看不真切。只看着帝后拜寿、皇子、公主敬献寿礼,一拨一拨地,走马灯似的,看得眼花缭乱。
终于论到她们这些妃子献礼了。钱修仪的是一尊滴水观音,赵修容的是一座紫檀木插屏,王充媛的是一柄通体雪白的玉如意,还有范美人的是一串沉香佛珠……
欣妍向傅芳菲看去,她谈定自若地自顾吃东西,等到胡美人她们都敬献完毕,才施施然起身,双手高举绣品,俯身行礼,说:“太后娘娘金安,这是嫔妾的一点心意,恭祝太后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说着双臂一展,缓缓展开手中的卷轴。离得近的,有人禁不住发出了赞叹声。
太后抬手叫内侍呈上来。内侍双手捧上,展于面前长几上。太后凑近细看,但见黑色的底面上,中间斗大一个寿字,烛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周围用则淡淡的银钱绣着饱满的石榴图案。
太后大喜,双手抚摸着绣面,良久,吩咐芸姑:“收起来罢,回去挂在小佛堂上。”
殿上众人面色复杂,各种目光投向殿上的傳婕妤。成帝呵呵大笑,袍袖一挥,说:“赏傳婕妤!”
傳芳菲欣喜,忽地记起,忙大声说道:“禀皇上,这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