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立临风,挺立在屋脊之上的白衣身形如剑,他居高临下地盯着那位似乎纵横无双的霸王。周围的黑衣人默默退避,铄金也是瞪了他一眼然后就再没有过多理会,默默地站在一旁压阵。
鸣响着的筋骨之间,那道久违的剑意似乎在欢呼雀跃。洞庭浮波,人在西楼,心寒苦角,一场厮杀在所难免,也许血光能够映彻天边的残月。
面对空着手的霸王,白衣却没有拔剑。他的剑并不在他身边,出游的时候他就没有想过自己会遇上这样的窘境。但是其实这也不错,起码保证了最基础的公平,免得说自己手持神兵,欺负一个赤手空拳的蠢物。
漠然轻笑,指尖划过绵柔的晚风。
虽然这般轻描淡写,但是霸王却如临大敌,他的眉头皱着,双臂骤然交叉,护住面门。一阵骤然响彻的金铁交鸣让在场所有人都心中错愕,到底发生了什么。
缺月如勾,白衣的身影在月下飘然好似谪仙,他没有作答的意思,只是依然轻巧地拂过一道道晚风,像是凭空在风中勾勒着翩然清丽的词句。
绵柔且无声的剑意在天地间肆意纵横,一时之间,竟然压制得霸王连抬头都不能。这是何等诡异凄绝的剑意,霸王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战火,他终于察觉到了其中的乐趣。这才是他所向往的战斗,碾死一只蚂蚁,那实在是没有多少意思。
何不以战生,何不以战死!
仰天长啸,双拳骤然紧握,身高八尺的霸王顷刻疾奔,原本宽厚如熊的身躯在这一刻却好似山间的老猿。低头躲过一道无声无息的剑意,霸王挥拳,明明距离白衣还有三尺的距离,但是那一拳似乎带动了呼啸的狂风,一瞬席卷了白衣的身影。
身形骤起,翩然鹤落,白衣以毫厘之差避过了霸王的重拳。他的心中全无悲喜,不为外物所动,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反身拂袖,天地失色,月光之下霜意蔓延出一道流风回转的小径。
这是何等的鬼斧神工的一招,铄金他们都未曾想过,竟然能够将天地勾勒出这等清丽的模样。仿佛就在仙神一念之间,换了人间。
原本温润绵柔的春意顷刻间变为肃杀的秋寒,这个翩然若仙的白衣少年竟然仅仅凭借自身的剑意就让天地为他所用,全然超出了那些人的料想之外。
“天人合一?”感受着将周身迟缓的寒意,霸王一眼看穿了其中的奥妙,虽然他走的并不是这条路,但是他也能够了解这一条路的艰难。能够一人而令天地失色,这样的对手确实不错!
心头燃火,一声厉啸喷涌而出,无数层气浪以霸王为中心向这片凝霜的天地延展。内气在他天生广阔的经脉之中肆意奔流,刹那间就消解他身上的束缚。他的内气如此雄厚,就算天地也是困不住他!
来吧,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底牌!
眼睁睁看着霸王解开了自己剑意的束缚,白衣并没有去阻止。他只是漠然仰望残月,直至指尖霜意凝结。这是冻彻心扉的广寒,浩浩青天,却一人独坐。
满目悲哀漫寻,无人倾诉,无人怜惜。
不死,又如何?成仙,又如何?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剑意在霸王周身滑落,漠然凄绝如斯,纵使再炽烈的心火也抵不过这高上九天千万年的寂寞孤寒。这份寒意直指人心,冻彻肺腑,凝结了他躯壳内一切流动运转的生机,这一剑,名为“绝仙”。
痛恨哀婉,孤高淡漠,最后凝结成的陌陌广寒,就是“绝仙”的可怕之处。他的孤独有多么深厚,这一剑的意境就有多么强烈。而可惜的是,就算是人间的霸王,也敌不过这份孤高的寒彻。
瞥了一眼,已经被凝结成一尊栩栩如生的冰雪雕塑的霸王孙伯符,白衣漠然一笑,翩然远去。
这是最好的警告,他已经厌烦了那些烦不胜烦的蝇营苟且的阴谋,既然已经决定承担起这份责任,那么他就会以最强硬的姿态告诉所有人。
他,是他们都惹不起的人。
他,有桀骜不驯的资本!
残月如霜,勾勒了白衣离去的背影。铄金走到了那尊冰雪的雕塑面前,指尖轻轻触碰,似乎是在感受其中的寒意。随即,她转过身,一脸冷漠地对手下吩咐道:“将他送到陆家,告诉他们,这就是下场。”
“是。”手下人领命而去。
铄金从来没有想过,当那个一直和自己嬉闹的家伙,真正认真起来竟然会有这么可怕。除了老太爷之外,她再没有见过能够这样碾压上三品的人。她更没有想到,一直嬉皮笑脸的他,内心之中竟然会深藏着这样漠然的孤独。
万载空青深邃,仿佛他就真的是服下了不死药的姮娥,与相爱之人千万年隔绝独立。这段人生有多么漫长,他就积攒了多么漫长的孤独。
那么她的孤独是否能够和这样的孤独相提并论呢?
她是否又有留在他身边的资格呢?
心中揣测着的铄金却未曾发现原本已经离去的白衣,此时正一脸诡笑地站在她的身后。原本筋骨损伤导致的虚弱似乎已经悄然没有了踪影,萦绕在他骨子里那些深邃的剑意终究还是重新接纳了他。而看着这只敏感的金猫落寞的样子,白衣突然坏笑着伸出了无比罪恶的袭胸之手,轻轻地揉拧了两下。
“唔,手感还不错,不会丢下你的啦。”
“陆白衣!”
满脸通红的金猫骤然炸毛,她举弓便射,可惜面对白衣那已经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