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片沉静,阿绫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来这个疯子的想法。这一刻,她才真正是佩服了自己的挚友,能够丝毫不差地看清这疯子,可惜她却不行。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她自己都送上门了,这个令人讨厌的疯子还直接拒绝的原因吧。
暗暗下定决心,阿绫从来都不会轻易言弃,虽然自己现在是不了解他,可是她相信终究有一天能够看清楚的。
然而这一次,白衣没有继续解释自己的意图了,盯着阿绫的眼睛,他反而问起了别的东西。
“阿绫,你的志向是什么?”
“成为天下第一啊!”阿绫理所当然地回答道,眼中的烈火犹如实质。
白衣点点头,在他心里,差不多也有这样的志向,但是更多的还是想要改变这个时代。原先他不想这个问题,只是因为没有建立自己的班底,没有这样的基础。然而现在,他就要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
毫无疑问,白衣并不想和言和夺权,他也不需要。但是在这个时代,就算是他,想要改变,想要变革,也只能够铸就一个封建体制。那么,问题就来了,谁来当皇帝?
这其实是很严肃的一个问题。因为对于白衣而言,他并不能够确定自己一定可以赢得了那个人,而一旦失败,他很有可能选择玉石俱焚,与那个人同归于尽。那么,这个时候,他想要变革时代的宏愿怎么办,谁来执行,谁又能够真的秉承这样的意志不动摇呢?
更何况,就算他得到了最后的胜利,他对于成为一个虚假的世界中的皇帝,根本没有半分兴趣。上一世的战棋模拟中,他早就已经厌烦了。
他的志向是回到那个真实的世界,就像那个人一样,就算什么都没有,就算依旧是沉沦在失望与颓废之中,那依旧是对于他而言无可替代的真实。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割舍,也从来不愿意就此割舍。
“那么你的呢?”
大步上前,紧握住少年的右手,阿绫眼中的火焰驱散了少年的沉默,像是骤然刺破乌云的天光,无比璀璨。阿绫明白,就算自己不能像言和一样把握住他所有的心思,可是她能够刺破他的消沉,能够给他带来勇气与光明,这是只有她才能够做的。
面对着这样的温暖,白衣醒悟,露出了微笑。那些沉重都太过遥远,眼前的光明才是他该好好把握的东西,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啊,我想行侠仗义,做一个英雄。”
“其实,我不想去理会那么多,不想背负那么多。我是个自私的人,只想着回应别人的期待,得到他们的称赞,称赞我是一个英雄。”
“是不是觉得我很单纯,很不做作?”
白衣笑着,掩藏住了心底的那一片悲伤。虽然刻意掩饰,但他终究发现自己是喜欢阿绫的,因为她身上有他渴望得到而不曾拥有的东西。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其实这世间能够随心所欲的人又能够有多少,老实说,阿绫算是他见过的唯一的一个。怎么想的,她就会怎么去做,直截了当,坦然得让人嫉妒。
不过,纵使心中在哀叹,少年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表露,他早已学会如何构造一副无缝的面具,隔绝所有会让他软弱的安慰。他只是淡淡地笑着,像是冬日里烤着火的行人,望着温暖的火光,心中却思考着别的事情。
阿绫的手虽然因为经常练枪的缘故并不柔软,但是却也不像那些行伍中人一样粗糙,握在手中,就像致密而柔韧的白玉,很舒服。不自觉地没有放开,白衣以为阿绫会害羞,然而他确实有的时候是太过天真了。
已经明确了自己心意的阿绫又怎么会在意这点接触,她很大方地坐到了白衣的身旁,甚至豪迈地将他揽在怀里,让白衣骤然受到了莫大的心理伤害。无奈地苦笑了几声,发现阿绫也是满脸笑意,白衣才明白对方是故意的。大概是想要开解他吧,就算不能够像言和一样了解他的心,但是作为明明白白喜欢着他的人,阿绫不会对于他心中的悲伤一无所知。
她知道面前这个不算大的少年心中埋藏着很多难以言说的秘密,和近乎如同山岳般沉重的责任。
“谢谢你,阿绫。”
“如果真的要谢我,不如告诉我,为什么你要问我的志向。”阿绫皱着眉问道,她总觉得白衣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问她这些东西,这个人,从来都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你可以自己猜的,我才不会告诉你。”白衣窃笑道,他宛如一只灵猴从阿绫怀中挣脱,似乎这半个月来,他的身法又有所进步。
仔细打量着白衣的关节,阿绫不愿意服输,既然他想玩,自己就陪他玩一场就好了,以自己武道先天的境界会输给他吗?阿绫反正是不相信,足尖发力,一个腾跃,就接近了白衣的身前。
按道理说,白衣并没有学过什么拳脚,但是他的身法却比他的剑法还要出众。仅仅是后撤了半步,就巧妙地躲开了阿绫的双手,贴着她的右臂,回转到她背后。这一连串的躲闪好似行云流水,白衣这是有意在和阿绫比试身法,他其实早就想这么做了。他想要知道,自己和武道先天到底还有多么遥远的距离,他有个想法,可是他需要认清自己的定位。
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在那个人的影响下,白衣从未认清过自己的定位。每一次的战斗都太过轻易就分出了结果,只要依靠那个人的传承,无论什么样的危机他都能够有惊无险地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