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还记得么!咱家院子里那条大黄狗,叫什么来着?对,嘟嘟。因为别人家狗都是汪汪叫的,就它跟个被扎的充气娃娃似的,嘟嘟——”
方静竹实在是太开心了,要不是带着任务在身不敢喝酒,但愉悦的心情就是喝茶水都能醉好么?
这会儿几个人在疗养院对面的一家海鲜店点了一桌子的菜,回忆满涨了这些年缺失的温情,她恨不能抓着姐姐的手说个三天三夜。
“静静,早知道你和妈都这么想念我,我一定舍不得离开这么久的。”李菲儿脱开方静竹的手,那种刻意的疏离实在看起来很不自然。
一举一动,逃不过冯写意的眼睛。
“姐,你这些年,受了不少苦吧?”方静竹忙着给姐姐夹菜,像个殷勤的小松鼠。
从开始到现在,李菲儿都不曾坦白过自己到底做什么营生,问得紧了,也就含含糊糊地咬着唇苦笑。身上的香氛和眼睛里的风尘,让身为警察的方静竹不难判断出她的难言之隐。
一个十六岁就离家出走的少女,能找到什么样的营生呢?
“姐这辈子算是毁了,还好静静你过得不错。”
“你别这么说,人生还长着呢。姐,不如你回家盘个小店,做点小生意吧?钱的话,我会帮你想办法。”方静竹见过各式各样的失足少女,大多数人的梦想就是趁着年轻时候多赚点钱。然后回老家开个店,再找个老实人嫁了。
妈的老实人招谁惹谁了?可是方静竹终究也只是个普通人,在面对至亲至爱时,没那么多根正苗红的道德感。
她只希望姐姐的后半生可以不要再辛苦了。
“放心静静,姐自己有点积蓄。不用你操心就是了。”李菲儿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轻薄的手套抖落了一点尘灰。
“姐,手套摘了吧?”
“没事,有点烫伤而已。”李菲儿笑笑,放下胳膊。
“那你这次回来,还走么?我看舅妈精神比之前好多了,说不定很快就能认出你。”
“我还是得回t城一下,有点事没处理好。等安顿好一切,我就回潮定。”
李菲儿的话让方静竹很是欣慰:“姐,那你跟我的车走吧。我也要去t——”
说话间,方静竹只觉得小腿被人狠狠踢了一下。旁边的冯写意端着杯子不动声色,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方静竹瞄了一眼桌上的小姑娘,此时正鼓着大眼睛喝果汁呢。
她想起来这离家出走的小东西当时说过,去哪都好就是不去t城。
“小妹妹,”方静竹笑眯眯地拉了拉她的手:“你看看这个大姐姐,就是我的姐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一直很好,后来为了一点误会,大姐姐离开好些年。”
唉,刚见面就把表姐当反面教材,这真的好么?
“我没事,我跟你们回去就是了。”白箫不叫也不说话,只是乖乖地把脸转向另一边。
方静竹觉得有点奇怪,话说今早看小姑娘的情绪就有点不太对。
不像之前那么活络,也没有人来疯了。
她再去看冯写意,男人还是不动声色地坐着,但缓缓开了下口:“车上位置不多,要么我和小丫头到后面的货箱?”
“啊,不用的静静,我可以买火车票——”
气氛突然有点怪,方静竹觉得——这一桌子四个人,怎么好像各自怀心事的样子?就她一个沉浸在重逢的喜悦里,开心得像个小傻逼。
“那个,我去个洗手间。”方静竹起身,故意踹了冯写意一脚。动作不大,但她觉得男人能明白她的意思。
“冯写意你什么意思啊?”转过走廊的防火梯,方静竹把冯写意按墙上去了,“是不是觉得我姐姐做那个的,怕影响了你白月光家的小公主?”
“你在说什么?”冯写意被方静竹误会得哭笑不得,但脸上始终沉着一股异样的严肃。
“什么叫车里坐不下啊,这车是押运车改装的,后面的座位大得很。你至于这么洁癖么?我姐姐十几岁就离家出走,就算误入歧途受人欺凌,她也是个可怜的受害者。冯写意,当初你救村子里的那些姑娘时,那股正义感都去哪了?
你要是觉得跟我姐待在一起别扭,请便吧。”
“静静,你能听——”
“别叫我静静!”方静竹火气还盛着,“叫我方警官。”
“你不是说,这次出来不能对任何人说你是警察么?”冯写意的话让方静竹突然崩了跟脑弦——
“我,我又没跟别人说过!”方静竹嘴硬。
“你跟你姐说了。”
“那……那是家人。不一样,她是回来看我舅妈的又不知道我要去执行什么任务。”方静竹知道自己错了,但还是死鸭子嘴硬。直到冯写意认真地告诉她说:“刚才白箫亲眼看到,她摘手套取零钱的时候,拇指少了一小截。”
方静竹愣了能有十秒钟。
“少了一截?我表姐她……她一定是早年在外面受了欺负,她……”方静竹说着说着,声音越咽越小。
而冯写意看着她的眼神也是越来越认真,越来越严肃。
“不可能……”攥着拳头,方静竹向后跄踉了一小步,“不,这不可能的!”
“静静!”冯写意上前按住她的肩膀,挣扎扭曲中,女人翻飞的泪水溅起溅落!
“这不可能的!我表姐她离家这么多年,她辛苦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
“冷静点,别出声……别出声!”冯写意抱住方静竹,单臂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