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回家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票据,问她:“有笔吗?”
赵舒白听到他撕开纸的声音,把水杯掷在桌上,冰冷又愤然地说:“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纪逸轻握钢笔,行云流水地写了几个数字,然后塞到她口袋里。
“赵舒白,你不会以为我要对你爸干那种‘五百万,让我娶了你女儿’的戏码吧。你言情小说看多了吧,我当年可是金融名校最杰出的毕业生代表,最杰出你懂么?就是看一眼就知道哪只股能收钱的那种。这两个股票号码,你告诉你爸,买它,什么都不是问题。”他钳住她探进口袋要撕票据的手,接着一脸委屈,“呐,我可没给你支票啊,我还想做个有钱人呢。”
赵舒白缓缓将手从口袋里腾出来。起身回房,关门前,她淡淡道:“厨房里还有菜,不知道还热不热。”
纪逸差点手舞足蹈。
他吹着口哨把冰凉的菜热了,吃到胃里暖暖的。
瞄了眼她闭合的房门,纪逸想,再见面,好像已物是人非,又好像,一切如初——
他坚信,再冰冷的她,总会温暖起来的,只要他不放弃。
005.
自从在赵舒白家吃了顿热乎饭,那以后的十几天,完全是格拉斯的历史重演。
纪逸赖在她家不走了。赵舒白却因为失明,脾气愈发暴躁,动不动就摔杯子,他也不阻止,只是在之后悄悄去清理。她心情稍微好些,他就耐心教她如何煮饭,如何适应生活,后来还给她在他花店旁买了所小型工作室……
明眼人都看出纪逸的心思,每次赵舒白一到花店里,大家都会恭敬叫她一声“老板娘”。但纪逸却挥挥手,握住她肩头的手特别随意:“别乱叫,我是她的男闺蜜!”
这一次,纪逸并没有打着追她的旗号。
赵舒白不以为然,认定他又是以退为进,懒得理他,全身心投入到研制香水的工作里。
花店和她的工作室仅一墙之隔。纪逸忍不住,总偷偷跑到她窗口去看她——
她调香时不再似以前一样姿态优雅。拿滴管往瓶身里滴,偏了,全落在地板上,她后知后觉,心疼不已,竟趴在地板上嗅。不成功,便蹲在角落里哭,她哭时,从来不发出声音,只是咬着唇,无声地流泪,那样倔强……
他以为她一气之下要砸了那些瓶瓶罐罐。可不是,她会重来,一遍又一遍,鼻子受不住,连连打喷嚏,她也不在意,继续……直至他把她拽出来。
却有一日,看不见她的身影。
问了她的助理,才知道她竟孤身带着香料配方去谈生意。
纪逸是冲进饭店包厢的。推门前,他听见对方正劝她喝酒,“赵小姐一看就是没谈过生意的吧,你连酒都不跟我喝,我哪里看得出你的诚意哟。”
果然,她中招,仰头就要一杯饮尽。
纪逸一把打掉她手中的白酒杯。他把她倏地拽起,语气带着不可辩驳的气势:“赵舒白,你给我滚回去!”
他扮相向来随意,又鲜少在报刊杂志露脸,极少有人认得他的面相。譬如眼前这位,“你谁啊?哪里轮到你来管闲事!”
纪逸呵笑一声,弯下腰单手撑在圆桌上,说:“我替她喝!”
对方倒也豪爽,一时兴起就红的白的一块上,纪逸就那样一杯一杯饮尽,直到把他灌得迷糊,签下那份合同为止。
出来的时候,纪逸已经喝懵了。华灯初上,他拽着赵舒白的手径自往前走,一摇一晃地带她回家。
走到一半,他受不住,在路旁吐得厉害。
一直没说话的赵舒白终于爆发:“你以为你谁啊,凭什么管我!我是瞎了,但还不用你来可怜我!你这样的花花公子,想要泡姑娘,想要逞英雄,爱找谁找谁,不要再来招惹我!滚,现在就滚,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纪逸扶住护栏回头,见她挥着手杖在街道上崩溃,他胃里如火烧,却忽然站起来,一把扔开她的手杖,同样冲她吼:“赵舒白,你发什么神经!”
是啊,她发什么神经?赵舒白缓缓蹲下来,抱住膝盖低低地说:“能辨清那样多的味道又怎样,我瞎了,瞎了,什么也看不到了,我甚至连画了眉也做不好,什么都变了……”
失明后,什么都变了。她暴怒,敏感,脆弱,自卑……是啊,她就是发神经,赵舒白苦笑。
纪逸同样蹲下去。他握住她的肩头,声线轻柔:“赵舒白,你听我说,我会帮你,我会陪你,我还在这里,我没有变。”他带着她的手抚上他的面庞,说:“你摸摸看,是不是?”
五官深邃,线条坚毅,肌肤上有一层薄薄的细汗……
——那是难以言喻的触觉感受,指尖触及的瞬间好像有电流通过,酥酥麻麻,一如当初。
她忽然抱住他,脑袋抵在他肩头,眼泪簌簌落下来:“纪逸,跟我在一起,我会拖累你的。”
或许纪逸没想过她会主动抱他,他的手悬在空气中,许久,他才反应过来,但仍不敢抱她。
他一个大男人,竟也落了泪。或许怕她发现,他一直不敢抱她,手悬在空气中。
006.
纪逸没想到赵舒白也可以柔情似水。
他在她生日那天设计出一系列的永生花。记者采访时,她忽然摸索过来,蒙住他的眼睛,像个小孩子:“猜猜我是谁?”
是记者最先笑出声来。她脸红,暗地掐他:“怎么不说有人在……”
“我以为你闻到了。
他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