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善缓缓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安静的用膳,面上没什么表情,好像一副并不知道的样子。
小江嵘却是睁大了眼睛:“嫂嫂运气真好,新年一整年都会有好福气的。”看到这藏着铜钱的饺子是嫂嫂吃出来的,他看上去好像比自己吃出来的还要高兴。
沈令善笑了笑,将这枚铜钱收了起来。
老太太淡淡看了看沈令善,倒是没有说话。江屿这份饺子里放了一个包着铜钱的,倒是事先安排的,却没有想到,居然都这样了,还能吃到沈令善的嘴里去。若说她这长孙是故意的,可他再如何的聪慧绝顶,也不可能一眼就找出来。此事老太太不做多想,毕竟是小事儿,待年夜饭用完之后,才单独将郭氏留下。
郭氏也不过是瞧见沈令善如此风光,存心挫挫她的锐气罢了,这话说出口之后,才意识到严重性。这会儿还未等老太太开口,就主动认错道:“娘,儿媳知错了,日后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还请娘莫要生气。”
叫她如何能不生气?
面对郭氏,老太太的表情没有想刚才那样和蔼,厉色道:“你啊,心里头在想什么,我如何会不知道?只是你这目光要放得长远一些,江屿仕途顺遂,对咱们整个江家都是有好处的,你以为若非如此,当初娴姐儿能嫁得这么好?”
郭氏有两个女儿,江媛和江娴。江媛四年前便出嫁了,当时身为江家的嫡长女,嫁得是光禄寺少卿张载次子,也算是门当户对。郭氏对这门亲事非常满意。而次女江娴,品行却是远不及江媛的,可当初求亲的人却是踏破了门槛,最后竟嫁给了苑马寺卿王韶的嫡子,比长女江媛嫁得还要好。
这是沾了谁的光,自然是不言而喻了的。
老太太就说:“……你以为我就喜欢那沈氏?可如今人已经娶进门了,你看看江屿对她的态度,你自己也该掂量掂量,别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作死了。”顿了顿,又说,“平日里你闲着无事多说几句也就罢了,可人家堂堂太后,皇帝的亲母,岂是你能编排的?是嫌自己命太长,还是觉得现在江家太风光了,想弄出点事情来?”
郭氏急得红了眼:“娘,我没有那个意思,我……”
“罢了。”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今日是除夕,我也不想闹得不愉快,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
郭氏翕了翕唇,这才默默退下。只是回到住处后,越想越委屈。
恰好虞惜惜进来。
虞惜惜虽是郭氏的外甥女,却也只是寄居,江家一家子吃团圆饭,自然是由不得她入席的。再说老太太本来就不喜欢她,郭氏的用意这么明显,老太太也不会因为这一个外人而去膈应沈令善。虞惜惜虽然委屈,却也是个懂得隐忍的,这会儿便过来陪姨母。
她穿戴的素雅清丽,上前便盈盈屈膝道:“姨母。”
郭氏正好在气头上,瞧着虞惜惜进来,又听得她娇滴滴的声音,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扭过头看着她:“没用的东西,滚出去。”当初她将虞惜惜接到江府,也是存着将她嫁给江屿的心思,没想到她生的一副好容貌,却这般没用,江屿正眼都不曾看过她。倘若今日嫁给江屿的是虞惜惜而并非沈令善,那今儿老太太也不敢这么责备她。
虞惜惜吓了一大跳,这会儿才看到郭氏眼睛泛红,便心下咯噔一声,晓得自个儿来的不是时候。
却也没有退路了。
索性上前道:“姨母怎么了?可是谁惹您生气了?”
郭氏脾气火爆,素来是憋不住怒气的,顺手拿起手边高几上的茶盏砸了过去:“给我滚!”
“啪”的一声,伴随着瓷器破碎的声音,水花四溅。虞惜惜一张脸惨白,低头看着自己被水溅湿的裙角和鞋背,愣愣的看着郭氏,然后才深吸一口气,说道:“姨母,那惜惜先退下了。”
她走了出去,青萍关切道:“姑娘,您没事吧?”这郭氏做得也太过了,若是砸到人该怎么办?
虞惜惜摇了摇头:“我没事。”
出了郭氏的院子,虞惜惜走在长廊上,并未直接回自己的住处。听着外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夜空中绽放的烟花,非常的好看,可是这一切都不属于她。虞惜惜不知不觉便落了泪,正好碰到刚从老太太那边过来的江二爷。
江二爷高大伟岸,瞧见虞惜惜,原本想打个招呼,走近却见她一副刚哭过的模样,又见她裙子上都是水渍,这个方向,是刚从郭氏那里过来的,就心下了然,问她:“可是你姨母又说你了?”
江二爷虽然同这外甥女没说过几次话,可印象却非常好,是个乖巧懂事的,比刚出嫁的次女江娴温顺太多了。
江二爷这句话比安抚更有效,虞惜惜红着眼摇摇头,一边擦眼泪,一边又簌簌的落下,仿佛眼泪怎么都流不完似的,她断断续续道:“没、没有,是我不好,是我惹姨母生气了。”
都委屈成这样了。
江二爷哪里不知道郭氏的性子,简直是母老虎,也唯有老太太才治得住他。他翕了翕唇,想说帮她去说说郭氏,可想到郭氏那个性子,他也不想和她闹,想了想,就从怀中掏出一个封红来,递了过去。
虞惜惜落泪的眼神一滞,呆呆的看着江二爷:“姨父?”
江二爷就温和的笑了笑:“娴姐儿都出嫁了,这压岁钱也不知到给谁,你就拿着吧,晚上放在枕头底下。”江二爷是个非常好的父亲,先前就十分宠女儿,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