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说这年头就是学生家长的钱好赚了呢。”另一人直笑,“家里小子不争气,可不眼巴巴地送钱给别人吗?”
“这也就是一中的学生脑袋灵活,搁我家那小子,放假也只会偷出去撒野。”也有过来人,“叫他去帮忙干点活,像要老命一样。”
最后有人总结了一番这两天的所见所闻,忍不住就哈哈笑起来。
“你说这人也真有意思,头两天小姑娘站那里,去的都跟查户口的一样,都觉得小姑娘是骗子。人家小姑娘左一句解释右一句解释,他就揪着人家跟审犯人似的问个不停。”
“后来人家小姑娘生气了,就说奖状证书都在那,爱信不信,怀疑自己可以去一中查。结果真去查的反而没几个,今天再去问的,反倒都是信了八成。把人家当小老师一样供着,毕恭毕敬地问情况。”
她这么描述着,所有人都跟着哄笑起来。一片笑声里,还有人在不住摇头:“这人啊,真是贱……”
……
齐阿姨不知道自己在那些无聊的人眼里算不算赶着送钱的贱人,她只知道赶到路口时,却没见着什么摆牌子的小姑娘。推个自行车蹲在那里的水电工倒是有两个,都穿着沾有污迹的绿色工装,嘴里都咬着一根劣质过滤嘴香烟。
平日里,除非家里需要通个下水管或者抹个墙之类,否则齐阿姨是不会和这群人打交道的。在她心目里,哪怕是要问路,她也宁愿从街上随便揪个衣着鲜亮的行人,而不是选择这些邋里邋遢的无业游民。然而此刻她心情迫切,便管不了往日的傲慢。只是上去问话时,免不了有些忐忑,像是怕这些人开口就会耍无赖伸手找她要钱一般。
事实证明她就是多虑。听见有人问话,蹲在地上抽烟的男人就站起身,先是把烟屁股捏在手里,另一只手在衣襟边擦了擦,才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那两小姑娘之前就在那边挂小牌子,您来的特不巧,小姑娘刚刚才走。”男人指了指右边不远处的花坛,“我看有家长带着孩子过来,大概是带去上课的地方了吧?”
他本就一直在此处找零工,因此也知道突然冒出来的两个小姑娘是做什么的。他见齐阿姨露出略带焦虑的为难神色,便有心与人为善。
“您也是听说他们开补习班的?您这样的家长,我今天见着好几个了。”他把烧尽的烟屁股丢在地上,拿鞋尖碾灭,“您要不丢个电话号码下来?要是小姑娘回来了,我让她们联系你?”
“这……”齐阿姨有些为难:她本就不喜欢与这类人打交道,虽然对方可能也只是好心,但将自家电话丢出去,她却总担心会在哪里受骗。
男人看出了她眼底的犹豫,多少感到一丝被冒犯的恼怒。他便不再殷勤,转而指了指斜对面的小区。
“人往那去了。”他说,转而又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烟盒,“要不您自己去那边找找吧。”
“好好,谢谢。”
齐阿姨也察觉出对方的不悦,此刻也不管之前的疑虑是否得体,反倒是觉得对方态度大变果真是有点不好相处。她匆匆向男人道谢,随即又挎着菜篮子向对面小区赶去。
刚刚西瓜摊前的女人是不是说过,一中的两个学生就在这里租的房子?几号楼?六号?八号?九号?
齐阿姨在脑海中反复回忆之前的谈话,打算顺着小区楼号,一路打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