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长宁平日里被拘着,今日能来这里也很雀跃。栈桥比低矮的水生植物高,修得结实牢靠,走在上面如履平地。此时正值秋天,芦苇和水烛已经变黄,远远望去一大片,甚是好看。有些水生植物花开二度,开着稀稀拉拉的小花。宴长宁走到水烛丛边,折水烛的花。见她够不到较远的那一支,元胤折了给她。
宴长宁笑着接了:“多谢。”
“过几天邺国使团要到黑水了,我先回雒阳,在那里等你。”元胤说。
宴长宁撕了水烛上的绒毛,风一吹就散了。“路上我不会逃的,你放心。”她开玩笑说。
元胤自己也笑了,她愿到秦国,到底是责任多一些。“这边我安排好了一切,你不用担心。”
“我现在也不想那些事了,有你们安排就好。”国家大事,她做不了主,有男人们操心就够了。“不过我有些事要说,姑姑劝过我了,让我到雒阳之后不要再想着邺国的事,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到雒阳之后,他们也会当我是邺国人,我不会管任何事,就当个富贵闲人。也许以后儿子不会养在我身边,如果是女儿,就留给我可好?”宴长宁先退了一步,免得将来难堪。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我想好了,儿子我亲自养,也不会让他疏远了你。”元胤说。他的确有这个想法,宴长宁识大体先提出来,避免了日后的诸多难题。
“你知道我从小不喜欢被拘着,以后我会收敛,不过身边有那么多人跟着,我不喜欢。”宴长宁委婉的说道。
“答应你不是不可以,这得看你日后的表现了。”元胤对她还不放心,怕她贼心不死。
宴长宁心中郁郁,元胤的回答在她的预料之中。抱着一捧水烛往前走了几步,黑水河清澈见底,入秋之后河水变少,河边的水鸟也开始南飞了。她拿着水烛往河里扔,力道刚好,水烛插入浅水边的淤泥中,直挺挺的立着。
元胤站在她身边,见她手里没东西仍了,递上自己摘的水烛。“秦国毕竟与邺国不同,宫里也不比长公主府轻松自在,你日后的位置也会不一样。”
“我知道了。”宴长宁闷闷的说,“你回雒阳之后,这里一定还有别的变数,要不让章神医解封我的武功?万一出了事,我也有自保的能力。到现在了你还担心我逃吗?”手里的水烛扔完了,只能看着元胤。
元胤点头:“还是有些不放心。”到嘴的鸭子都会飞,更何况是还没吃到的。宴长宁攒了一路怨气,不敢当着元胤发作,只冷哼一声扭头走了。元胤无奈,只得跟在她身后。
这一觉宴长宁睡得极不安稳,梦中她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小鬼追杀,一路东逃西窜,不得已之下取下戴在脖子上的黑曜石佛像,念了声阿弥陀佛,小鬼如被利器刺中一般,往四周逃散。她刚松一口气,却见佛像笑了。
黑暗中,大慈大悲的佛祖笑得十分诡异,渗得人魂魄离体。不远之处,一个身穿黑袍的人在黑夜中若隐若现。宴长宁看不清那人的脸,那人一口白牙,在黑暗中泛着森冷的光。
下雨了吗?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却看到手上的血迹。她的额头碎了,流了好多血。
宴长宁醒时天已大亮,摸了摸额头,完好无损,黑佛像与平常毫无差别。“现在什么时辰了?”宴长宁问道。
“辰时四刻了,皇上已启程回雒阳,他说他在雒阳等您。”琉光挂好帐帘,扶宴长宁起床。
走得也太快了些,不过走了也好,省得看到那张脸就心惊胆战。
瑶光阁收拾好了,宴长宁重新搬回去。池子里的残荷全拔了,也换了水,连带水池边的几棵桂树也砍了,种了新的花木。还有两日,邺国使团就到黑水了。
赫连夜被元胤委以重任,招待邺国使团,并负责护送宴长宁进京。赫连府上下忙成一片,瑶光阁倒是清净,越到这个时候她越紧张,右眼突突的跳个不停。她央求章敬多次,求他将自己身上的穴解了,奈何章敬被元胤警告多次,不敢动手。无论宴长宁如何哀求,他绝不动摇半分。宴长宁心堵,只得作罢。
心塞了两日,邺国的使团到了黑水城,赫连夜将人迎到赫连府,长公主也来了。邺国重视此次和亲,送了许多嫁妆,宴长宁的首饰和嫁衣更是华丽无比。
“姑姑。”宴长宁将长公主迎到瑶光阁。
“你怎么又瘦了?”宴如英打量了她一圈。
“哪有,一定是您看错了。”宴长宁笑说道。
“他呢?”宴如英问道。
“回雒阳了,说回去处理一些事。”宴长宁挽着宴如英的胳膊进入内院,邺国的宫女太监将首饰和衣裳送了进来。
“邺国使团会在这里歇一天再出发,你也好好准备准备。这次你父皇说了,雒阳放心大胆的去,如果元胤委屈了你就写信回九龙城,他会为你撑腰。”宴如英说。她的眼睛看向宴长宁的小腹,两个多月了,仍平平的。“你能顺顺利利的出嫁,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儿,我就放心了。”
“姑姑不用担心我,我是邺国公主,秦国将来的皇后,谁敢欺负我?我也知道该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