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是一个孝顺的孩子,从幼年时候起,就让爹娘为我操心,替我担忧,如今还让他们被我牵连……我不配为人子……”朱举人颓然将手收回:“我虽然珍爱你,敬重你,可我不能为你就背弃我爹娘……”
“我早就该猜到你的想法,只是总不愿意相信罢了。”芍药苦笑,原先听了他的请求,竟然还会以为他向着她。真是自以为是、自作多情。
“也罢,今日你终于正面回应我,我也算彻底死心了。”
她笑着,却流下两行眼泪,只是背过身不让朱举人看见。“走吧!”她对张睿说。
“好!”张睿应声,芍药情绪不稳定,不适合继续留下。且朱举人竟然再次作出离弃的决定,张睿也略有些失望。
他对朱举人说道:“朱兄,你的事我也清楚了,若没有其他差错,两三日之内你就能出来了,届时再好好相聚吧。”
芍药大步走在前,张睿亦步亦趋。到了拱门处,她突然定住脚步,说道:“此去经年,不复再见,望你……珍重。”
说罢,甩袖而去。
回去的时候,张睿不大好意思说话,芍药心思不在他身上,于是两人一路无话。
“那边可是君山张松溪?”一个粗嗓子男人叫住张睿,张睿回头一看,竟然是方家的门童。
“原来是你,叫我可有什么事情?你家主人如今好些了没有?”
“我瞧着像你,只是不大确定。多谢你关心,郎君如今精神尚可,每日里参悟经义,也很有乐趣。你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从门童身后走出来一个妇人,衣着华丽,妆容整齐,她见到张睿十分欣喜,却是方栋的夫人。
“我有一个朋友出了点事情,我过来看看他。”张睿笑说,交浅言深是大忌,他不欲让太多人知道朱举人的事情。
方夫人却是个心思灵巧的,此处并不是闹市,临着监所,张睿到这里还能看什么朋友。她了然一笑,却关切地问道:“公子若是遇上了难处,不妨与我说,我家中虽然是商贾,却也有些人脉,说不定能帮上忙呢?”
张睿和她客气再三,终究拒绝了她,可她还热情的招呼张睿去她家做客。
过于热情,还真叫人吃不消。张睿擦一把额头的冷汗,终于送走了方夫人一行。
到了芍药家中,竟然所有人都齐聚一堂,只差张睿和芍药二人了。
花妖们在使者面前举止矜持拘谨,不敢交头接耳,端坐得如同木头雕刻的玩偶一样。
使者们不吭声,她们更加大气都不敢出,更别提寒暄了。所谓交谈,也只是使者提问她们紧张地答话。
大汉在芍药进来的时候就抬头看她,不过扫了一眼,心里就明晰了。他问道:“如今亲历之后,你可有了答案?”
“是。”芍药走到他二人跟前,恭谦拘谨地说道。
“天色不早了,那我们就即刻启程吧。”大汉站起身来,他对芍药说道,显然其他的姑娘们都没有被他们说动。
芍药朝他们欠欠身,说道:“实在是我的过错,劳二位使者久待了。只是,我还是决定不回画壁里头了。”
大汉迈出的步子退了回来,他不解地看着深情萎顿的芍药:“难道你还想着要和朱姓凡人再续前缘?”
“并非如此。使者的用心良苦我如今已经感受到了。我和他的事情有诸多不顺,终归难以为继。只是,我想要留下来,却不是为了他。”芍药对他二人再拜一拜,继续说道:“以前没有出来,总是以为世界就是我看到的样子,于是难免自高自大、坐井观天。到了外头才发现,原来世界的精彩并不是通过文字或语言就能够描述的,只有经历过感受过的人才明白。我到了这里才发现,原来我也有天赋可以施展,我也有才能能够提升……”
“芍药说的不错,若不是出了画壁,我们永远都不能够感受到生活的乐趣,永远也没办法感受生命的意义。”一个张睿叫不上来的花妖说道,很多花妖仿佛被戳中了心中的痒处,一时间都不怕使者了,说起话来个个都换了模样。
“二位使者,你们也看到了,我们经营的店铺日进斗金,为人认可。我们也都有了自己的交际圈和人生,难道这样不好吗?即便有些困难苦楚,我们都可以共同度过的。”桃花握住芍药双手,坚定地望着使者们。
大汉看了使者一眼,使者又看了看芍药和桃花,不禁摇头道:“你们这是不撞南墙头不回了。既然你们个个都志存高远,不惧苦难,那我也就不再规劝你们了。只是从今往后,你们就是人间的普通花妖了?”
“本该如此,我们虽受二位使者和松溪照应,却也谨慎地减少法术的使用,努力成为正常的人类,也是一个不错的尝试呢。”桃花笑道,不以为意。
使者点头,就要说话。大汉却突然插入一句:“我再问最后一遍,你们可是决定了?”
他仿佛家长一般关爱着这些花妖,可是花妖们还没有到领会他背后深意的年纪,都笑着肯定地回应他。
大汉终于无计可施,他对张睿说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设置那道入口,让凡人随意进入。”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大哥可以再看看她们到底会如何。”张睿答道。
“不看了,长几年短几年,她们的想法也不会有什么大变化了。你瞧芍药就知道了。”使者丧气地说道。“走吧,那头还等着咱们一道回去复命呢。”
“二位使者,那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