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此当值的是锦衣卫一名千户大人,名唤周进,还不等陈林下车上前。身着飞鱼服的周进已经走了过来,站在车外恭恭敬敬行礼:“下官锦衣卫十四所千户周进拜见魏王殿下。”
宋玥一心想着赶紧离京返藩,趁着天亮之前,侯府还未觉察伶俜失踪,他们走得越远越好。依照沈鸣对他的防备,定然会猜到伶俜是被她带走。但只要离开了京师,他就再拿自己没办法。是以他不想片刻耽搁。
听到外头的声音,他微微有些不悦回道:“怎的?周大人以为那从天牢里逃出的倭寇头子在本王这里?”
周进道:“下官不敢。只是我们锦衣卫是奉皇上谕旨在此盘查,那倭寇头子又狡猾得狠,我们实在不敢掉以轻心。还麻烦魏王殿下能体谅。”
宋玥怒道:“放肆!本王有要事在身,要马上赶路,你休得耽误。”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这还是一品亲王,皇上的亲儿子,周进尽管手握令牌,可他到底只是个正五品的千户,也不可能和一个皇子硬杠上,何况魏王这里是近两百的府兵,他们当值的锦衣卫不过十余人。
周进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妥协,拱手道:“下官恭送魏王殿下。”
他正要转身上前让属下放行,忽然一道疾行的马蹄传来,伴随着还有一道清朗的声音喝道:“慢着!”
周进转头一看,晨曦之下,一道白色身影策马驰骋而来,快接近时,那颀长的身影直接从马背上跃起,踏过几辆马车之顶,落在了他面前。
而马车上的宋玥听了那声音,面色更是大惊,回身拉起一张披风将车内躺着的人蒙头盖住,自己则跳下了马车。
伶俜自是听出了沈鸣的声音,一颗心瞬时提到了嗓子眼,又惊又喜。但她知这里把守的锦衣卫数量,定然比不过魏王府兵,一时也不敢贸然出声,只屏声静气听着外头的动静。
周进见到沈鸣,如同见了救星一般。赶紧抱拳行礼:“沈大人!”
沈鸣还穿着头晚那身白衣,因着赶来匆忙,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他负手看了看周进,又看向宋玥,冷声道:‘周大人,为何不仔细盘查就放行?’
周进叫苦不迭,魏王不配合,他一个五品千户哪里敢强行盘查,这样的话当然不敢明说,只笑着唯唯诺诺道:“魏王殿下有要事在身,急着赶路,下官心想着那倭寇之流定然没胆子混在魏王殿下的人马中,便放了行。”
说着心中暗道,你是卫国公的亲外孙,侯府世子,世袭的四品佥事,又和这魏王殿下沾亲带故的,当然是有这个胆子和底气。
沈鸣朝宋玥抱拳行了个礼:“殿下,缉拿卫关及其党羽是皇上亲自下的令,若是让其逃走,我们整个锦衣卫都难逃其咎,所以容不得一丝半点大意,还望殿下配合。”
宋玥冷笑:“若是本王不配合呢!”
沈鸣道:“那在下只能如实禀告皇上了。”
宋玥哼了一声,往后坐上马车:“既然世子爷如此坚决,那就有请你慢慢排查,本王等着你把那个倭寇头子从我的人马中抓出来!”
沈鸣躬身抱拳:“多谢王爷体谅。”说罢又朝周进道:“按着卫关的身形仔仔细细一个一个排查。”
宋玥坐在马车前头,手伸进帘子,不动声色地摸了摸伶俜覆在毯子下的头,触到她温热的气息,方才安了心,然后眯着眼看沈鸣带着锦衣卫穿梭在自己的府兵中。
不到半刻钟时,忽然后方人马中出现一阵骚乱。
宋玥皱眉问:“怎么回事?”
陈林跳下车往后看了眼,见到后面已经打斗起来,而且不知从何处冒出许多蒙面黑衣人,他道了一声”不好:“王爷,那卫关真混入了我们的人马,还冒出了不少接应营救的党羽。”
“什么?”宋玥大惊,反应过来又冷静道,“快传我的口令下去,魏王府兵全力帮助锦衣卫缉拿朝廷要犯。”
陈林应了一声,拿起剑就往后走。
宋玥到底不放心,此事事关重大,若是出了漏子,自己倒真脱不了干系,想了想吩咐车前的两个侍卫:“看好马车,不准离开半步,谁都不准接近。”
“是。”侍卫拱手应道。
感觉到宋玥走开,伶俜小心翼翼将盖在身上的披风揭开。外头的打斗声此起彼伏,显然情况十分混乱。
她爬起来悄悄掀开帘子的一条缝隙,只见两个侍卫守在马车外头,自己想逃走显然不可能。
就在她冥思苦想逃脱之计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个蒙面黑衣人,持刀直直朝那两个侍卫攻击而来,两人不得不离开车子应对。
“十一小姐!”一道熟悉的声音低低从后面传来。
伶俜寻声转头一看,却见马车底部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大洞,长安的一张脸在暗光中露出来。
她惊得捂住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