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约本就目不转睛盯着他,见他面色变幻不定,心内忐忑不安,听他问话,顿时心下一松道:“郑仁则驻地与此不远,他本是本州好友,一叫就到。”
此时天已近午,张全约先请二人用饭。他为人伶俐,眼看萧汉带了慕容秋雨,二人关系亲密,当即叫了娘子过来陪客。四人在内堂用了饭,重新回至客房喝茶说话。慕容秋雨由张夫人引着到后花园游玩。
二人关了屋门,分宾主落座,萧汉打量一番屋内装饰,突然问道:“听说令尊大人原本是后唐大臣,当年跟着白妃一起出逃,不知是也不是?”
张全约根本料不到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登时站起身来,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如纸,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会知道此事?”
萧汉微笑着请他坐下,双目灼灼盯着他道:“张大人如此表情想必此事是真,如今你一个中原人氏做了江南刺史,却也是可喜可贺,只是白妃伴着清灯古佛,不知心内做何感想?”
张全约不说话,只是看着萧汉。萧汉叹一口气接着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白妃便是百福庵中的慧宁师太。”
张全约两眼微缩,冷冷道:“萧掌门打听这些旧事做什么?好像她与武当派没什么关系?”
萧汉看他变脸,登时微笑摆手道:“你别紧张,我没恶意,只是此事当真的话,毕如霜灭了九华诸派,慧安师太战死,慧宁师太失踪,僧尼逃散一空,张大人可曾去寻找过她?”
张全约足足打量萧汉一分钟方沉声道:“自然寻过,只是江河广大,却到哪里去找?”
跟着叹息一声道:“当年听闻九华山有难,青阳县令何承义当即派出一队捕快前去支援,到达山上已然迟了,只寻到一个做饭的粗使尼姑,当时大乱一起,她便躲到了锅灶底下,侥幸逃得一命。据她说慧宁师太被毕如霜手下带走,我曾请郑大人派出精锐军兵在州内四处搜寻,却没有一丝消息,想必凶多吉少。”
果然是被毕如霜抓走,这事情办起来还真有些麻烦,自己虽与毕如霜因为厉天都有些交情,可是江湖广大,现在又到哪里寻她?
萧汉一脸无奈道:“慧宁师太自有福佑,必然无事,张大人放心。”跟着话锋一转道:“听闻慧宁师太出家前美貌无双,江湖传言为江湖第二大美女,此说可是真的?”
张全约面色一凛,看了萧汉一眼,见他脸色真诚,叹了口气道:“那不是江湖传言,自是真的。先父早先就是宫中医官,曾经犯下重罪,得白娘娘相救才逃得一命,当时宫变突然,先父听闻白娘娘出逃,当即抛家舍业保护着娘娘一路逃往南方。”
萧汉微微皱眉道:“不是还有九个侍卫护着出逃的吗?”张全约点头道:“九名宫廷侍卫一路护着娘娘逃到九华山,先父不幸崴了脚,落在后面,等他一路追至九华山下,已不见了九人与白娘娘踪影。先父急得要死,不顾自身安危,白日向香客乞食,晚间便宿在荒野之中,九十九峰挨个寻找,终于在美女峰百福庵发现了娘娘踪迹,只是数月已过,白娘娘已遁入空门带发修行。”
萧汉叹道:“红颜薄命,自古如此。令尊大人当年舍弃家业跟随白娘娘出逃,似此重情重义之举实是令人钦佩。想必令尊大人安顿下来之后便把张大人秘密接来江南,自此做了南唐人氏。”
张全约叹道:“自后中原多故,唐、晋、汉、周轮替,战乱频仍,只有江南稍为安定。先父机缘巧合识得朝中一位大人,在他关照下把我送入金陵做事,自此做了江南臣子。”
一切前因后果都对上,萧汉不由大为感叹:“乱世飘零,命贱如纸,能活着已为不易,能活得好更为艰难。白娘娘如此绝色,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可叹可惜可怜。”
不待张全约接话,萧汉又接着道:“听闻白娘娘出逃是因为听得一桩宫中秘闻,不知张大人是否知道?”张全约摇头道:“白娘娘出家修行,不愿别人知道,先父仙去之后,在下侥幸做了池州刺史,逢年过节必上庵里拜会娘娘。”
原来如此,萧汉想起初次上百福庵便曾看到过张全约的车队,却是上山拜会慧宁师太。看他脸色也不似知道地图之事,萧汉只得收了追问之心,转而与他谈起自己的计划。
张全约听完之后赞叹不已,二人正在推敲细节,便听外面有人禀告说郑大人来到。张全约急忙有请,一会便听得门外“嗵嗵”脚步声响,一个声音高声叫道:“张大人有何美事叫我老郑前来?”
张全约拉开屋门,哈哈笑道:“本大人有了美事自然要叫上你,你看看谁来了?”郑仁则大步进屋,看到萧汉后大为惊喜,哈哈大笑道:“原来是萧掌门大驾光临,失敬失敬。”
萧汉早已站起迎接,双方一阵寒暄,又说起过往之事。双方曾经多次合作,萧汉的军事改革第一步就是从池州开始,让郑仁则落了个全国第一的好名声,由他手下出去的大小军将至今在各州担任教官的足有三百多人。
寒暄之后,双方重新入座,张全约亲自关好屋门,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郑仁则大为惊讶,不解地看着二人。
张全约坐定之后,慢慢把前事说与他听,郑仁则直听得触目惊心,脸色数度变幻,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最后又变黑,可见心内斗争激烈。
张全约说完之后定定看着他道:“郑大人意下如何?”郑仁则看他一眼,转头看向萧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