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客人走光了,刘姥姥舒了一口气,吩咐王狗儿,“卖了就卖了,咱们不反悔,等明儿跟人家签个租凭的文书,等哪天我不在了,冷家愿意买,咱们就卖。”
“我明天就去。”王狗儿应承下来。
板儿听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贾茁不懂这些规矩,却隐隐知道,姥姥这是无奈之举,只因为她没有儿子,便要处处受制于人。
“咱们大越没有女户吗?”
板儿愣了一下,才知道贾茁是在问他,摇摇头又点点头,“听说有些地方也是有的,常年征战,男人死光了,没有女户也得有了。后来,便一直存在了。”
“在什么地方?”贾茁精神一振,这真是好消息。
“极远极远的北边。”板儿也只是听学堂里的先生提过一句,先生是极不赞成的,但板儿听了却没这个感觉。他身边能干的女人太多了,从来不觉得女人就该呆在家里活成男人附庸。
如果当初,外公能多听听姥姥的话,何至于只落下二亩薄田的下场。祖父如果能多听听祖母的,又何至于败光祖产,最后要靠姥姥去贾府救助呢。
就是看看现在,贾茁这般小的年纪,干的哪一件事,不是漂亮极了。换了他,许多事根本想不到,也办不到。
“如果有机会,真想亲眼见一见。”贾茁有些憧憬的托腮遥望着北边。
板儿看着她的侧脸,柔和的线条,配上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当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那么亮,亮的让他低下头,不敢再看。
第二天,王狗儿如约去了冷家,在冷家再三推让之下,还是和王家签了租凭的文书。这下,刘姥姥家的地,算是尘埃落定,再也没人会掂记了。
过完年,贾茁整理了一下后院的地,划了四块出来,一块留下种水稻,一块种彩甜椒,剩下的两块要种家里吃的豆角萝卜和白菜。贾茁想了想,又留出一条一步宽的地来,准备试着种些草莓种子。
又找出农闲时,请人用木板钉的一只只的长条形花盆。这些都是拿来育苗用的,身份的问题一解决,她也开始放开手脚。
水稻一样要泡,要出苗育苗,然后再移栽到地里,统共就那么几十颗,还分了两回,把全家人都看笑了。只是新买了三亩地,足够种了,后院也就随着她折腾去了。
这一回的玉米,也一样育苗之后再用车拉去小东山一株株种下来。板儿过了一会儿就说坏了,“这里的鸟雀多。”
这一回又几乎是全家上阵,还雇了一个小工,大家一听都傻了眼,他们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会儿才想起,小东山不比种惯了的庄稼地,这里可是鸟雀的天堂。
王狗儿的脸煞时就白了,蹲到田梗边上,蹙着眉看着天空。
“织一张密些的网,先把青苗罩上?”贾茁看了半响,出言道。
“先种上,观察一天,不行就这么办。”王狗儿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今天种的是糯玉米,所有人整整忙活了一天,又立上了三四个稻草人。幸好租了驴车,还赶回去拿了几套旧衣裳回来给稻草人披上,王狗儿还带了被褥,准备和短工住在茅棚子里,看着玉米地。
板儿也要住,被刘氏一把抓住,“你也睡在这儿,驴车谁赶。”
刘氏不让板儿住在这儿,自己去把灶台烧起来,又留下带的杂粮饽饽。叮嘱着,“你们晚上要是有啥事,就顶住门板别起身,啥也没有人重要。”
“知道了,你们赶紧回去,不然天黑了,路不好走。”王狗儿的眉头就一直没有散开过。不管种什么,如果鸟雀多了,实在是危害太大。
第二天,刘氏天没亮就起了,摸着黑做了饭,只留刘姥姥看家,又往小东山赶。幸好是租了驴车,东西放的多,也快。
去了才知道,王狗儿和短工一人只睡了半宿,几乎不停的在赶鸟雀,饶是这样,地里的玉米苗也被吃了不少,心疼的刘氏都快哭了。就连贾茁也心疼的紧,自己付出了劳动的,感情都不一样了。
“板儿和小茁回去,去城里,买渔网,织的最细最密的网。”王狗儿当机立断,只有板儿能赶车,他非回去不可。买东西这种事本该是刘氏去,可这会儿她也能算个劳力,不得不留下。
板儿听了倒没诧异,也算是早料到的结果了,从怀里掏了一袋米出来。
“我昨天晚上泡到酒里的碎米,太阳出来了就撒在田梗上,晒透了没了味道,鸟雀自然会来吃。”
“好,幸好板儿想的周到。”王狗儿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露出了一丝欣慰。
贾茁知道时间紧急,二话不说将驴车上的东西搬下来,赶紧和板儿往回赶。从姥姥那儿拿了银子,又往县城赶。
“渔网这种东西,万念县就有,来回不用太长时间,别太紧张。”板儿看贾茁的脸一直绷的紧紧的,小声安慰她道。
“怎么能不紧张,今天种水果玉米,两亩地种上,家里的种子就不剩几颗了,补种也补不那么许多。”贾茁心里当然紧张,她手上的小空间有个特点。从那边带来的东西可以拿出来,也可以放回去,可是原本不属于空间的东西是放不进去的。
比如说玉米种子全部被她用掉了,收获之后想把种子再放些回去,没有想到空间根本不接纳。也就是说,如果这一回种毁了,没有留下种子,这世上的玉米就这么昙花一现,再也找不回来了。
所以,不怪她不焦虑,心里万分后悔,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