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时,唐靖默默看了司徒情一眼,然后他扭头看了一眼对面一丈之外的另一个断崖,心中忽然有了主意。
那些唐门弟子看到唐靖的眼神,其实都猜到了唐靖的想法,但没人觉得唐靖能真正付诸行动。
一丈远的距离,就算绳索能够够上,人要翻身越过去也还是个大问题,更何况这里这么多暗弩,如果唐靖真的贸然行动,绝对会被射成筛子。
可他们不知道,唐靖另有打算。
唐靖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将追魂针交出去,自己的性命也许可以保住,但唐门就会陷入一场极大的内斗中。
唐门人懂暗器,更爱暗器,有一件绝世暗器放在唐门人面前,实在是比任何金银珠宝都要有诱惑力。
而武林中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唐门成为众矢之的,很容易遭人暗算,也许还会有灭门之险。
唐靖可以因为楚怀景的背信弃义而放弃他们之间的兄弟情,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放弃唐门。
还有司徒情。
想到这里,唐靖忽然抬头冲着对面一众的唐门弟子微微笑了笑,然后道:“子卿说的有道理,想要追魂针,就来抢啊。”
司徒情没有想到自己偶然说出口的字居然会被唐靖记在心里,而此时唐靖回过头来,冲司徒情笑了笑,忽然猛地揽住了他的腰,然后唰地一甩手,一条长长的绳索就这么横空越过了悬崖,拴在了对面断崖边的一颗巨树上。
唐靖此举一出,唐门弟子都纷纷冲上前来想要揽住唐靖,可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唐靖并没有一跃而出,而是将绳索拴在了司徒情的腰间,接着他反手就是一记漫天花雨,打的那些冲上来的唐门弟子纷纷退避遮挡。
而这时唐靖迅速地在司徒情耳边低低说了一句:“教主帮我。”说完他便飞快地将追魂针掏出塞进了司徒情的衣襟里,接着唐靖目光一动,一记暗弩将侧面冲上来的唐门弟子射翻在地,然后手下一推,便想把司徒情凌空送到对岸。
可就在这时,唐靖的手被司徒情反手紧紧地握住了,唐靖错愕回头,便听到司徒情低声道:“要走一起走。”
山风吹的司徒情的长发漫天飘舞,唐靖看了一眼这样的司徒情,听到这样一句话,愣了两秒。
就在这瞬息之间,一串子母爪飞出,抓上了唐靖的右臂,唐靖倒抽一口凉气,猛地将那子母爪连接着手臂上的血肉一起扯落。然后他看着逼上来的唐门弟子,恍惚了一阵,忽然笑了笑。
“好,一起走。”
是的,明知道自己留下让司徒情离开才是万全之策,两个人一起,很有可能谁都保不住。
但司徒情那么一句话,和这些平时师兄弟在此时露出的狰狞眼神,让唐靖觉得。
死便死吧,自私便自私吧,管他什么江湖大义,只要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是死了也值得。
想到这一点,唐靖目光一凛,再不留情,他双手一并,孤注一掷般将所有暗器尽数掷出,而司徒情也在此时将长剑寸寸折断,借着内力猛地弹出,唰唰无数声闷响,一时间只听得哀嚎片片。
虽然唐靖心中仍有不忍,但情势容不得他犹豫,射出所有暗器之后,他低喝一声‘走’,便挽住司徒情的手,猛地一个纵身就朝对面的悬崖跃出。
一丈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还没飞到对面崖上,唐靖便听到了身后的怒喝和刷刷的暗器声。
唐靖下意识地想伸手替司徒情格挡,可他的手却被司徒情的手牢牢攥住,然后他便看到一只暗弩就这么硬生生地射进了司徒情的背心。
于此同时,两人一个翻滚,落了地。
唐靖一起身,反手就攥住了飞射而来的一只暗弩,然后猛地掷了回去。
对面的唐门弟子见状竟纷纷也甩出了长绳,想要飞跃而过,唐靖见状心中不由得一惊。
司徒情看了一眼对面,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仍无比凌厉,他看着对面甩过的长绳,二话不说,双指一并,嗤嗤几声便用真气将那些长绳划出几道口子。
而此时对面的唐门弟子已经前赴后继地抓着绳子荡了过来,唐靖下意识地想要出声提醒,可在下一秒,那些绳子尽数断裂,断崖下顿时响起一片空旷的哀嚎声。
“你!”唐靖猛地回头看向司徒情,眼中是难以置信的惊痛。
大概是被这个场景镇住,对面没有人再敢上来,却是继续放射暗弩,司徒情猛地拂袖将几枚暗弩扫落在地,面无表情地看了唐靖一眼,然后他毫不犹豫地便转身朝林中跃去。
唐靖回过神来,闪身躲开几枚暗器,心中情绪混杂了惊痛后悔等种种复杂的情绪,可此时此刻他又别无他法,末了,他只有闭了闭眼,转身也朝司徒情离开的方向纵身而去。
鲜血从后背射入暗器的地方不停的涌出,司徒情的白衣已经染红了一片,他回想到唐靖方才那个眼神,心中紧了一紧,脸色却更冷了。
他早该知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多年前已经有人对司徒情说过一次。
那时候说这话的人是鹤归。
可现在司徒情突然发觉,也许不久的将来唐靖也会对自己说这句话。
唐门不是名门正道,但司徒情知道,唐靖这样性格的人一定与他那些师兄弟感情很深,不然方才不会那么处处留情。
而自己,却间接杀了那些人。
“教主你等等我!”唐靖焦急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