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蕴今年已二十了,与记忆里一样,于三年前,他高中状元,是为世人称道的少年才子,也依旧成了京都少女心中的梦中情人。同样,他入仕之后,这性子似受了二叔谢弥的影响,在仕途上并无太大抱负,饶是谢家人有心帮衬,如今,他也还是从六品翰林院修撰。
是以,他也才能有这般的闲情雅致与一干文人骚客们在这儿赏花吟诗——今日宫里的庆功宴宴请的都是正三品以上的官员,以谢之蕴目前的身份,是尚不够格的。
不过嘛,大才子的心思肯定都不在这上面,更在意的乃是那些风花雪月之事,譬如经常出入烟花之地,与一些青楼名妓把酒言欢等。自然了,这些fēng_liú韵事却也并不影响他在京都少女心目中的印象,反倒更多人觉得他真性情,放荡不羁,尤其是此刻盯着谢之蕴目不转睛的宜芊郡主,那眼神中的崇拜,那几近疯狂的痴迷,比记忆里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不可否认,谢之蕴确实是比记忆里更fēng_liú了一些,更不同的是,他的身边再没了红颜知己江柔云,因为六岁那年大病初愈后,她从二哥口中得知,绑架她的一群人待被官府发现时,早已人首异处,后来过了二日,还有具被啃得稀巴烂的小尸体被悬挂在了府门前,虽苏寻未亲眼得见,可那除了是江柔云,还能是谁?毕竟,当初可是心狠手辣的萧睿救得她啊……
苏寻想着,一双眼儿小心地瞟了眼身旁的萧睿,不动声色地慢慢抽离了自个的胳膊,佯作颇感兴趣地往文人堆里走去,不过,见萧睿紧跟而至,这小眉头不由微蹙,可也只能当作不在意。
到了那群文人骚客们附近,便听得有几人正在高谈阔论,说的却是战争之事,其中有一高瘦的年轻男子还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道:“你们知道西夏为何突然退兵求和么?可不单单是兵马耗损那般简单,据闻在最后一役的战场上,有一神秘黑衣女子从天而降,手持铁器,能射火光流石,击中了西夏主帅……”
高瘦男子滔滔不绝说着,他说的也是这几日京都在传的小道消息,只是在场之人听了都笑笑,也不附和,似完全不当真,也是,这事听起来荒诞不经,哪里经得起推敲,只怕黄毛小儿听了,也一笑哂之。那高瘦男子说到最后,见众人反应,也尴尬地闭了嘴。
可苏寻听着却是一愣,老实说,她对战争之事并不感兴趣,之前听二哥谈起军中趣事,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没留心听。这书生的言语也有些夸大其词,不能尽信,但听见“手持铁器,能射火光流石”这句话,却不得不让苏寻在意,也隐隐有些确定一直萦绕在心间的一个念头:在这世上,兴许不仅仅只有她一人穿越了。
“萧兄,今日也有雅兴来赏花么?”这时,却听一道清润的声音传来,是谢之蕴瞧见了萧睿,与之打了声招呼。说话间,他还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随着脚下木屐“嗒嗒”声,宽大的衣袂随之摇曳,愈是衬得周身有一股说不出的文雅风骨。
再加上他本身容貌清俊,一时之间,就吸引了不少来来往往路人的目光,而偏偏他走向的那男子,其容貌也俊美异常,也不由让人多看了几眼。
自然了,也有例外,譬如宜芊郡主,她原来盯着谢之蕴正入迷,这会儿一瞧见萧睿也来了,慌乱地紧蹙眉头就赶紧低下头,装路人般匆匆转身离开,生怕被萧睿认了出来。再譬如,立在萧睿身边,那个其貌不扬的小少年,似刚刚反应过来,瞧见谢之蕴走来,立马翻了个白眼儿,眼神里也多了一分不屑。
这般明显的轻视,自然逃不过谢之蕴的眼,而这表情却不由自主让他脑子里浮现了一个小肉团子,那种无法言明的敌视之意。如此想着,他也轻扫了一眼那少年,只觉得这眼神还真是十足像。
可不容他多瞧几眼,便见一道身影挡在了那少年面前,一张俊美的脸蛋虽面不改色,可眼神却隐隐含了些冷意。
萧睿上前一步,似不经意地站在了苏寻的面前,将整个瘦小的人儿都护在了后面,瞧见谢之蕴走至面前,微微朝他颔首道:“本是来赏花的,可想起还有要事要办,即刻便走了。”随后,萧睿也不多言,只从袖子间取出一条素白丝绸布递了过去,回眸瞧了眼眨巴着眼的人儿,俯身低语了一句:“走,苏小兄弟,我带你去饮桃花酒。”
说着,也不等苏寻反应,一只修长的手就拉住了她的,带着她离开这里。
身后,谢之蕴表情淡然地瞧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眸子又落在了手上的丝绸布上,却不急着打开瞧瞧上面写了什么,只是缓缓地将之塞了怀中。
……
苏寻随着萧睿不急不缓走着,她之前一瞧见谢之蕴便已不想待在那儿,之后又听得某人说要带她去饮桃花酒,一下子脑子里转不过来,就懵懵地跟着他走了。
可这会儿,眼眸子落在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上,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目下,她也是男装打扮,是以,刚才一路走来,在众人眼里,就是两男子手牵着手行走,指不定会被人想成什么关系了,也幸好,她这容貌是假的,就算众人非议,也都算在萧睿头上。
但是,这一念头刚起,苏寻就觉得更不对劲了,她微蹙眉头,环顾四周,登时这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暗道:怨不得怎么觉得安静下来了,原是被带到寺院后山来了,此刻,半个人影全无,却只有她与萧睿二人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