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水背对着于莫青,高挑的身影平静地站在地上,层次分明的黑色的长发垂到背后,纤细的手指稍稍有些颤抖地捏着手里空空的酒杯。
看那祸水的底盘吧,稳稳当当不像是喝醉了,可那颤抖的手又是怎么回事呢?
“林寒水。”于莫青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不习惯于假正经地称呼她为“林小姐”了。
林寒水没有转过身来,淡淡地回了一句,用标准的林氏冷漠语气说:“嗯?”
于莫青很是不满这傲慢的态度和语气,晃晃幽幽地站了起来,拿起了自己的包,看了看周围没有东西落下后没好气地说:“快走吧。”
可是出于莫青意料的是,林寒水并没有动,如果此时刷上白漆就可以去当雕像了。
于莫青皱了一下眉头哦,有种不好的预感,向林寒水绰约纤细的背影走过去。
“你怎么了?”于莫青拉了一下林寒水的手臂,感到眼前人一阵颤抖,松开的手让酒杯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于莫青头本身就有些发热发晕,被这突如其来清脆的响声打了个清醒。
林寒水缓缓地转过身来,像往常一样平静冷淡没有一丝波澜,但于莫青却总能感觉到她的无力与微微的失控。
转过头来之后,于莫青发现面前的林寒水平时苍白的脸颊此时微微泛红,黑色的长发凌乱地遮住了脸侧,本无血色的嘴唇有些发红涨,眼神极其深邃迷离。林寒水的头有些微微颤抖,但于莫青能感受到她在很努力控制自己。
“于经理......”林寒水薄薄红红的嘴唇轻启,带着很重的酒气一字一字地吐出这三个字。
于莫青被林寒水这个样子吓到了:平时在办公室里耍威风一板一眼的那个冰山老虎去哪里了?在各种公共场合从容平静面不改色的那面瘫哪去了?上次灌了自己一通还一点事没有的祸水哪去了?这不科学啊不会是你这个祸水在耍坏吧!
林寒水话还没说完,便重心有些不稳,身子有些前倾的趋势。于莫青看形势不好,立刻用全身力气抓住林寒水的两个手臂,扶住这个比她高大很多的同志。
“我扶着你下楼,坐上车能就好些了。”于莫青想到林寒水醉成这样的缘由,口气软了下来,轻柔地对林寒水说。
林寒水顶着泛红的脸颊,微微皱着眉抿着嘴点了点头。有那么一瞬间于莫青竟觉得眼前这林寒水竟然带有一丝充满仙气的可爱——不对,这么明明特别不可爱的家伙是怎么做到这妖术的!
对于于莫青来说,扶着比自己重将近三十斤的林寒水下楼是一种极大的挑战。一路跌跌撞撞腰不知道扭了多少次,于莫青终于使出吃奶的力气把林寒水塞进了车的后座,感觉几天的洪荒之力都要用完了。林寒水一上车后便靠在了座椅靠背上,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抱着手闭上眼休息了。但林寒水就算喝醉得不成样子也依旧很规矩平静,无论怎么个睡姿终究也没有碰到身边的于莫青。于莫青手紧捏着皮包靠在座背上,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受,心里五味陈杂。
车子缓缓启动后,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慕雪儿看到这情形,微微皱起斜插的吊梢柳叶眉,有些担心地说:“林总监喝醉了?”
于莫青嘴角下拉,撇了撇嘴道:“是。”
“今天晚上您要好好照顾她了,”慕雪儿打开车窗让清冷的风灌进车内,耳边零碎的头发被风吹得乱舞,“毕竟她对您不一般哦。”
于莫青这才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下,不自然地看了看前排反光镜映射出慕雪儿的脸:“怎么?”
“哎,您就别跟我装糊涂了,我的嘴风紧得很。如果有人对我这么好,我就嫁了好嘛。真是的,下定决心了就不要猜来猜去了。”慕雪儿点燃一支烟,将烟气撩向窗外,化入苏州的冬风中。
于莫青看着随风化去的烟雾,眼神有些发直:“我又没有下定决心,更没有猜来猜去。”
“呵呵,”慕雪儿的丹凤眼微微一挑,轻轻干笑了一下,“其实不仅林总监,就包括您的那点儿心思我早就都看出来了。公司里上上下下的人心里想的什么其实全都写在脸上,我心里都有数。”听到这句话后,于莫青头一次觉得有些失落和警惕。
“哼,看别人太透可就没意思了。”于莫青耸耸肩感叹道,但不知为什么对完全和上司没有任何言语上的避讳的慕雪儿没有一丝反感。
但是,平时一向以三寸不烂的毒舌著称的慕雪儿不知为何竟有些噎住了,沉默着看了一下夜色朦胧的天空,烟灰被熟练地轻轻弹到了车外。于莫青被这奇异的沉默有些震住了,只得也打开车窗看向窗外。窗外就是灯火与高楼大厦,有什么看的呢?可明明觉得没有什么可看的,可自己为什么还要无止尽地望向那漆黑呢?
“是啊,也许我该装糊涂了。”慕雪儿最终冷不防地抛出了这么一句话,让于莫青感觉有种莫名的忧伤之感。于莫青隐隐觉得,像慕雪儿这类不被任何人欺负社会上势力极大的女强人也许在情感方面会有很大的遗憾。
“你看上谁了,这么惆怅。”于莫青打趣了一下,也看向窗外。她感觉慕雪儿从来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类女人,想不到内心情感有这么大波动。
“看上了一个不会喜欢我这类人的人。”慕雪儿将烟掐灭扔到车上的烟灰缸里,轻轻耸了耸肩,说出的句子很忧伤但语气完全事不关己一样。
“别说得那么绝对,猫和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