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位,声望。
这两样正是韩蕴这三个月背负的枷锁。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努力,然后事业步步走高,一年比一年好。声名鹊起。
可是这几个月,在他出了被安排婚事这件事之后,他才隐隐发现了家里人所图。已经得到的名气,才是困住他的砝码。在这个砝码面前,亲情尚且靠边站。
这事情令他烦恼,甚至不愿想。后面就是家人血淋淋的算计罢了。怎么能和外人说。
他说,“走,先找地方去吃饭。”
成汐韵比他先一步登上台阶,然后转身来喊,“咱们俩比赛,等会谁输了,谁输了……”她想了半天,忽然发现俩人一穷二白,打赌都没赌注。俩人的钱都在一起,比谁买单没意义。比赛谁输了回家做家务,也没有家务。
她看着韩蕴抱怨道,“竟然想不到我有任何需要奴役你的地方。”她扯着自己仅有的裙子,“就算我想说,输的人背赢的人,我也无法让你背我,我的裙子这么短。”
韩蕴看着那裙摆,那裙摆扯上来,他站得低几层,可以视觉差看到里面的衬裙宽花边,这穿两条裙子的成汐韵太辛苦了。可他也不能直接说,给她去买裙子,她刚刚才说过为迁就男朋友打扮得体的话,他这时候直接提买裙子,总是有点说不出的怪异。
于是,他站着不动说,“成汐韵,你说那个王后为什么捂着脸?”
成汐韵傻愣愣看着他,用手捏自己领口的项链,“为什么?”又一想,韩蕴说不定真的知道,她立时兴奋。
韩蕴走上台阶,慢悠悠说,“我觉得她一定在发愁,只有一件衣服,替换的都没,晚上脱了白天穿。”
成汐韵,“……”
韩蕴却同时间心里奇怪,那是路易斯的王后,怎么说了个这样不恰当的比喻。
他招呼成汐韵,“快点赶紧吃饭去,吃完我去找地方上网,看看委托人回复了没有。”
成汐韵追上去,崇拜地说,“你已经混到可以有委托赞助人了?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家,可都是有委托人的呀。”
韩蕴也不看她,上着台阶边抬左手,三两下揉乱了她的头发。
成汐韵完全不生气,追问道,“给你很多钱吗?米开朗基罗当初拿的报酬是市价薪酬的50倍,你可别开价开低了。”
韩蕴抬手,放在她头上,毫不犹豫把她的头发揉的更乱。
成汐韵说,“赶不上米开朗基罗?那好吧,只要别混成达芬奇就行。”
韩蕴揉她头的手,忽然停了停,达芬奇是孤独的天才,《最后的晚餐》,《蒙娜丽莎》,令人难忘,可达芬奇自己更喜欢发明设计。
发明飞机,发明武器,发明挖掘机……剧院照明灯等等。
然而……没有人在意他的设计……
他嘴动了动,那股倾诉的yù_wàng又好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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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韩蕴找了个地方上网,成汐韵站在门口等他。
韩蕴匆匆扫了邮箱,看到对方还没有寄来电邮。广告邮件很多,再有,他妹妹的。
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头,觉得一定是来劝他,帮家里说好话的。
或者关心。
但哪一种都好,对他现在都没用,看了还心烦。
他抬头看外面的成汐韵,她正百无聊赖东张西望,韩蕴关了邮箱站起来就出去了。
“走吧。”他对成汐韵说。
成汐韵跳下低矮的台阶,连忙问,“看完了,这么快?”
韩蕴往前走着说,“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你真的不要查邮箱?”
“不要。”成汐韵说。
俩人在小城里逛,人很少,偶尔有游客。
遇到喷泉成汐韵就冲上去洗个手,水绵软地落在她手上,又凉又舒服,她感慨说,“教堂真的多呀,什么地方都可以看到。”
他们旁边就是座教堂。
“漫长的中世纪,基督教控制着欧洲,当然会多了。”韩蕴说,抬头看着教堂上的玫瑰窗,那圆形大窗,光从外头照进去,透过玻璃,会呈现出五彩缤纷,斑驳陆离的美景。
成汐韵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想什么呢?”
“在想你看教堂从设计上光影的运用,和给穹顶作画时,艺术家对室内光线的考量。其实都是为了突出教会所想给人留下的印象,圣洁而崇高。”
成汐韵说,“如果你在文艺复兴时期,最想去见见哪一位大师?”
韩蕴眺她一眼,“想了解我的喜好?那你呢?”
“我呀,”成汐韵想,“见见米开朗基罗就可以啦。”
“天降的大师。”韩蕴带着她往前走去。
成汐韵追着问,“他就是佛罗伦萨人是吗?”
韩蕴点点头,“对,那座大卫像,就是他给自己的家乡创作的。”
“那座雕像,他也是接了别人的烂尾工程对吧?”
韩蕴觉得让成汐韵一说,公头了,他微笑着说道,“我觉得人多多少少都会有家乡情结,想为家乡做点什么,衣锦还乡,或者在自己有能力之后,给家乡以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表达出自己对家乡的爱。这一点上,中外都一样。”
“你也想回家了吗?”成汐韵忽然问。
韩蕴摇头,“我好久没有回去了。好多年,过去的朋友,现在也很少联系。大家好像都走了不一样的路,加上我家里一些事情……”这个他实在和成汐韵无法名言,所谓保持艺术家的神秘感,一定和以前的朋友少接触。
连家也不让回。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