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仿佛连呼吸都沉寂下来,梁卓昀仿佛并没有听见夏庭说了什么,如同溺水般的窒息让他浑身都僵滞下来,他蓦地开始回想上次喝到胡言乱语是什么时候,好像是最后一回见夏行远之后。
夏庭倏然起身,梁卓昀本能地去抓那只从他怀里抽走的手,脑子里浑然一片,他只是下意识舍不得让身边的人离开。
“小庭!”
最终夏庭还是挣脱了他的手,径直往衣帽间走去,找出箱子胡七糟八地随便往里面塞衣服,视线扫到梁卓昀昨天带他去试的礼服,犹豫半天最后还是一起塞进了箱子里。
梁卓昀使劲地揉了几下太阳穴才感觉头没那么沉,站起来脚下还是不自觉地晃了晃,头重脚轻地跟着夏庭走到衣帽间的门外。他没有进去,只是透过门缝看着夏庭塞了一箱子衣服,然后拖着箱子走出来。他沉着脸堵在夏庭面前,此刻他的思路终于清晰了一些,脑子塞满了一堆后悔和哄人的话,可夏庭拎着箱子站在他面前顿时什么软话都烟消云散了。
“你这是做什么!”
“我都已经毕业了,再赖着不走像什么样子。”
“你再说一遍!”
“我要搬出去!”
“敢!”
梁卓昀差点把肺都吼出来,抓过夏庭手里的箱扔了出去,瞪着夏庭的眼神仿佛都带着灼热的温度,夏庭却瘫着毫无表情的脸淡然地说:“衣服也都是你买的,你要留下也是应该的。”
“小庭?”梁卓昀这么真的没了脾气,他明白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带在身上的小混蛋是下定决心要离开他了,明明是他一步一步把人逼走的,可临到眼前他却难过了,后悔了,万般不舍了,他痛恨自己,可是却阻止不了自己。
“今天晚了,明天再说好不好?”梁卓昀像个濒死的老人,移着细步上去抓住夏庭的手腕,嗓子哑得都有些听不清,“都是我不好,你打我行不行?”
夏庭僵着身体一动不动,连视线也一直落在看不见梁卓昀的地方,决然地开口,“我觉得哥说得对,我应该走出去看看,一直以来我眼中看到的只有你,可世上有那么多人,今天我认识了一个叫吴尤的,他带我去了游戏厅,我从来没去过,还有很多地方我都没去过。”
话语顿住,夏庭下意识地挺直了背,终于把视线落在梁卓昀眼中,坚决地说:“我已经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不想再当依偎在你身边汲取温暖的孤儿,我想有一天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站在你面前。”
“梁卓昀,你放我走吧!”
夏庭的乞求如同落进梁卓昀心里的利刃,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停跳了两秒,最后看了一眼夏庭,捂着胸口气丝若游地说:“我叫人来收拾,你想住哪儿跟杨晋说。”
杨晋就是那个跟了梁卓昀四年的私人助理,但这也是他四年来头回进梁卓昀家,而且是半夜十点,来给梁卓昀家小祖宗搬家。作为唯一了解梁卓昀对夏庭花了多少心思的人,他实在想不出这是闹的哪一出?夏庭在国外那两年,梁卓昀人在国内也巨细无遗对夏庭的每件事都要摆腾一遍,毫不夸张地说就是夏庭走在街上前面有块石头他也让人赶在前面捡开了。
可梁卓昀刚刚在电话里怎么说的?他要走就让他走!还把他毫无理由地骂了一顿,他心里不平地想你要能耐去骂你的小祖宗啊!
当然,这话他只敢在心里念叨,就算被梁卓昀骂了他还是按要求以最快的速度带人匆匆赶来,然后进了屋没有见着梁卓昀的人,只有夏庭一个人坐在楼下跟个门神似的。
这架吵得有点凶!杨晋心里唏嘘,看到了夏庭手腕上像手镯似的一圈红印子,他还以为梁卓昀这辈子都舍不得对他这小祖宗使个狠的。
“夏庭,梁总呢?”
夏庭像是才发现有人,缓缓抬起头盯着杨晋,“楼上,你最好别去叫他。”
“可是——”可是这家你说搬就搬,那位要是转个身就后悔了,回头遭殃的可是我。杨晋后面那一长句没说出来。
“他同意的,我的房间在二楼,带衣服就行。”
夏庭淡若无事,依旧平常慵懒的样子,眼里看不出什么波澜。可是杨晋心里七上八下,还后知后觉地想他该拿手机把夏庭的话录下来,到时梁卓昀后悔起来他也有话可说。不过他也确实不敢去找梁卓昀确认,连唯一敢碰梁卓昀逆鳞的这位都劝他别去,他哪里还敢把自己凑到梁卓昀面前当炮灰,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听夏庭的,不然回头梁卓昀还能给他定个不敬少主的罪名。
于是,夏庭就这么搬离了他住了十年的‘家’,他曾认为这是他一生的归属,却不想走得难以回头,而梁卓昀从始至终都在房间没有出来过,让他甚至有种此生诀别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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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庭搬去的地方在新城区,上世纪末梢建的房子,普通的三居室,还没有电梯。他十八岁的时候梁卓昀把钥匙交给他说是他爸留给他的,曾经他们一家人住过的房子。
实际上夏庭什么也不记得,即使里面的家具都还是原来的,他也没有一丝熟悉的感觉,只有一股染着陈年痕迹的久远感。
虽然没有大件的家具,但鉴于杨晋对梁卓昀的了解,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是搬了一大堆过来,四五个人一直收拾到夜色阑珊才算结束,还剩了几大箱衣服衣柜实在收不下,他自作主张地打算给梁卓昀还回去。他最后一个离开,临走时叫醒了睡在沙发上的夏庭,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