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明宫中,田太后扶着侄儿的手,附耳交代了许久。
田储震惊地抬起头,道:“可是您才给钱光玉赐了宝马、服色,又令礼官送其回府。”
田太后疲惫地靠向了椅背,道:“毕竟没有下旨,也没有赐婚。实在不行,就让他等着罢。”
当着侄儿的面,她并没有把话说完。
反正是降王之后,虽然面上不好看,可拿捏了也就拿捏了,总归出不了大岔子。
田储沉默了许久,方才问道:“您想好了吗?”
田太后点头,摆摆手,道:“快去吧。”
做完这个决定的她,似乎一瞬间老了十岁。
田储犹豫了一会,还是领了命,自调了两队禁卫,又带了慈明宫的几名黄门、宫女,朝后廷而去。
后廷之中的赵珠并没有休息,她刚刚发完一通火,现在已经平息了下来。
南屏跪在下首,伏地颤声请罪。
赵显大行的消息,自然不会传到清华殿,简直是上天跟赵珠开了一个巨大笑话,笙娘子居然选在了这样一个当口动手,更可怕的是,居然动手的结果会这样的失败。
蛮儿难产而亡,却诞下了龙子。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埋这条线,现在一切都会按部就班往下走,皇位是赵迁的,自己也暂时不用嫁人……
简直是作茧自缚!
事情已经发生,再纠缠不放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赵珠深深呼出一口气,正要吩咐南屏去把尾巴收好,就听外头传来银烛的声音。
“公主……”
赵珠转头看了一眼时间,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她给了南屏一个暗示的眼神。
南屏连忙爬起身来,走到门边,低声道:“公主已经睡下了。”
银烛在外头掐着嗓子叫道:“田……田都尉……奉了懿旨来寻公主……”
她话说到一半,便有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请公主着衣。”
是一个陌生的女音。
还没给赵珠反应的时间,门就被撞开了。
几名黄门、宫女冲了进来,一点忌惮之意都没有,直直扑向了赵珠,将她包围起来。
见赵珠身上衣着完整,门口的小黄门退了出去,不一会,带着田储走了进来。
到了这时,赵珠的外表依旧镇定,她没有去看周围的黄门、宫女,而是对着田储道:“你在干什么?”
田储没有理会她,而是吩咐道:“请公主上辇。”
不多时,外头有几名黄门抬着辇车进来,走到了赵珠身边。
“去哪里?”赵珠并不动弹,而是抬高了声音问道
田储淡淡道:“陛下大行,公主姊弟情深,自愿投身天庆观清修,为先皇祈福。”
赵珠面色不变,心中却是大震,一瞬间脑海中转过好几道念头。
是她知道了吗?她知道多少?!
那田储知不知道?!
只要没有到最后一步,想来事情应当还有转圜的余地。
赵珠硬着头皮,咬着牙道:“我要在宫中修缮宫殿清修,谁说我要去天庆观了?!”
又道:“我要去见母后!”
她的表情、动作都十分镇定,任谁来看,都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刚刚知道了自己要被迫清修的公主。
如果换做是一名普通的内侍来做这件事,估计此时就要心有犹豫了。
可田储没有管她,而是看了一眼围着赵珠的几名黄门、宫女。
赵珠何等聪明,她立刻又道:“圣人只有我一个女儿,你见过谁插手天家之事,会有好下场?田储,带我去见圣人!你如今挡着我去见她,你以为她日后会感激你吗?”
正要上前把魏国公主请上辇车的宫人们动作一顿。
就在这短短的呼吸之间,赵珠已经打好了腹稿,巧舌如簧地道:“田储,你是知道圣人的性子的,也是知道我的性子的,我只要去见她一面,她并不会责怪你。如果说我一定要为了先皇清修,那也只是清修三年,你想过你现在拦着我,三年之后会有什么结果吗?难道你觉得圣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我了?”
“母女间哪有什么隔夜仇?你觉得是你与母后来得亲近,还是我与母后来得亲近?”
她声音很柔和,面上还带着微笑,似乎真的只是在同田储话家常一般。
“这样大的事情,你就一个人冒冒失失地来办了?母后是仓促间命你过来的吧,你有没有想过她想转之后会怎样动作?如今先皇大行,宫中事务繁多,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母后一个人辛苦?天庆观离宫这样远,我并不放心她一人,若是真要清修,清扬殿就很合适。我只是同她商议一下,你如果不放心,可以与我同去。”
“是你吧?”
听对方说了一大通话,田储终于开了口。
赵珠疑惑地偏了偏头,做了一个询问的表情。
田储又道:“周秦……是你让佳城郡主做的吧?”
赵珠的心中一惊,面上却是依旧不变,笑道:“你在说什么,周秦不是护国公的侄女吗?她不是才被交趾人所伤,听说如今已经大好了。她跟佳城有什么关系?”
她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佳城原来好像被交人所掳,当时一同被撸的还有护国公府的周延之,是那件事情之后,她们之间有什么来往吗?”
田储并不是要她一个确切的答案,问完这句话,又听了她的回复,便不再搭理,而是对着宫人道:“请公主上辇,不要误了时辰。”
被五六个人几乎是押着上了辇车,赵珠终于保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