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储道:“给这位姑娘说说你这屋子里的东西吧。”
那中年男子躬身应是,领先两步,周秦介绍起各类盆栽来。
这房间里的东西确实都有几分巧思,周秦走了好一会,才一一把东西都见识了,她尤其喜欢其中几件,看了又看,忍不住问道:“不知道主家的东西卖不卖?”
那中年男子笑道:“不值什么,姑娘看中了,只管拿走便是。”
周秦忍不住看向了田储。
田储笑了笑,道:“喜欢什么尽管挑,没事。”
得了田储的许诺,周秦依旧不敢多看,她知道自己这回选东西,估计人情都要算到田储头上,是以只拿了两个手掌大的盆栽就住了手,却暗暗下定决定,等回去了就打发人过来问这里的东西卖不卖,把自己喜欢的都买回去。
那中年男子行过礼,便把周秦选好的拿了出来,自退下不提。
周秦不好意思地向田储道谢。
田储柔声道:“难得出来走走,跟大哥还要这样客气吗?”
为了透光,这屋子顶上有几块瓦片是用琉璃做的,此时正值午时,从上头漏下来几道炎炎光线,其中一道正巧照到了周秦脸上。
田储往右边挪了挪,侧过身子,将那光挡住。
周秦心中一动,挣扎了片刻,还是开口道:“田大哥……你是不是有急事,要不要先回去?”
田储愣了愣,转过头,门口那原先来过的小厮正站在门口,一脸着急的模样。
他冲着那小厮但摇了摇头,对方低着头退了下去。
周秦见此情景,忙道:“若是有事,不妨先回去,不要耽搁了。”
田储犹豫一下,还是道:“确实有些棘手的事情……刚刚得了消息,我爹,想给我说一门亲事。”
“他想让我娶佳城为妻。”
周秦正要恭喜,冷不防听到了这个名字,顿时呆住了,心情十分复杂,几乎是脱口道:“这怎么可以!佳城郡主……你也知道她的为人啊!”
周秦一贯不爱道人是非,这一句话,几乎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回想起当日在杨夙府上发生的事情,再想想广南那一段日子里赵环的行径,若是田储娶了她,活生生就是怨偶啊!
承恩公究竟是怎样的想法,居然要给儿子说这一门亲!
周秦想了想,又道:“田大哥,天下间好女子多得是,不能让承恩公给你换一门亲吗?”
论理,别人家男子的婚事,无论如何都不该由她来插嘴,可这事情实在太骇人,想着平日里田储对自己这样好,这种时候不说劝几句,确实过不了心中那一关。
田储难得地苦笑起来,道:“她陪嫁甚丰。”
这一句话,道尽了许多无奈。
周秦也不知该如何回话了。时下厚嫁成风,虽然她想问一句,承恩公府难道缺钱吗,可转念一想,世上哪有人嫌钱多呢。
论起赵环,无论她人品有多差,为人有多狠毒寡恩,有一点是无法否认的,她的嫁妆算得上是大魏数一数二的丰厚。
虽然无法继承燕懿王的封地,可她有庞大的食邑,又有燕懿王府许多积蓄,整个京城点一遍,能胜过她的人真的没几个。
如果是因为这个理由,又怎样才说服承恩公给田储换一门亲事呢?
撇开赵环的毒辣与自私,但从她的身家背景来看,确实是个特别好的结亲人选,别说要找胜过她的,便是要找同她差不多的,都很困难。
周秦问田储:“能不能把佳城郡主原来做下的事情同承恩公说一说,或者与圣人商量商量,让她帮着劝劝承恩公?”
田储摇了摇头,道:“我们家情况有些特殊,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他叹了口气,道,“没事,我不该说这个,反倒让你担心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田储一脸疲倦,周秦也跟着难受起来,道:“田大哥,咱们再想想法子,无论如何也不能与佳城郡主说亲,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嘛!”
她这个成语用得不伦不类,可两人都没有力气去管。
田储顿了顿,似乎是叹息一般地问道:“宪姑,你觉得……我娶佳城郡主是受了委屈吗?”
周秦果断地点头,道:“田大哥才干卓著,什么样的妻子寻不到,世上好姑娘多的是,千万不能被那等人品卑劣之人给拖累了,婚姻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她话刚说出口,立刻就察觉到自己是逾了距,却没有停下来,而是认真地把话说完了。
田储沉默了许久,似乎在琢磨她话语中的意思,过了一会,他低声道:“宪姑,这件事情我没有人可以商量,你能帮我守住秘密,想想办法吗?”
这一向从来都是田储帮自己的忙,现在对方有了难处,自己怎么能拒绝呢,周秦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我会好好给田大哥想法子的!”
语毕,转头看了身后的海棠、芳草。
两个丫头都低着头,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
田储似乎松了口气,脸上的沉郁之色也松散了些,他问道:“上回让延之给你带的药膏用了吗?那东西祛疤极好,你每日都要记得涂抹。”
周秦郝然道谢,又道:“我用着好,送了些给住在府上的顾家表姐,她也受了伤。”
田储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道:“本来就没多少,你给了她,自己用什么?”又道,“我再给你找一些,你留着自用,另给你一瓶其他的膏药拿去送人。”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