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就打扰了。”张奇如今只要对母亲好,别的什么都不想。
跟张林和刘然的日子长着,先让母亲安然过冬,才是他首要考虑的事情。
就这样,张家和田家一样热闹起来。
只是在张家待了大半天,王芙已经能勉强下地走路,时不时还会挪到厨房指点几句。
她以前看似大大咧咧,但家里的活计却是一把手,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干净净。
张林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好好的贤妻不要,却愿意弯腰去伺候刘然,让她在边疆的无数个夜里打湿了枕巾。
不过,再滚烫的心被一再伤害,也会硬成石头。
再浓郁的爱,被一再折腾和背叛,最后也都会消逝无踪。
所以,在的时候,有的时候,不珍惜,走了,没了,再来叹息,才是真正的贱皮子了。
比如刘然。
此时,坐在像冰窟窿的房间里,搂着不停抽噎的丫丫,浑身上下冻得打哆嗦,可家里的煤已经不够烧了。
甚至柴火也已经不多了。
张奇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天能造三大碗饭,还吃不饱,几乎连菜汤都能和着饼子吃掉,更别说家里好不容易排队抢来的一点萝卜白菜。
“你是男人,一家之主,就眼睁睁看着我们母女俩大年三十饿肚子吗?”刘然眼里如果能喷出火来,张林早已死了千万次了。
这男人到底有多么无能?
当初的自己真是瞎了狗眼,才看中这么个窝囊废,连妻儿都养不活的男人有什么资格生儿育女?
却没想,当初人家没养活妻儿,是因为都拿去养你了。
刘然肚子里已经积蓄了一大缸毒液,只要稍微触动一点,就能像乌贼一样。
浑身上下散发毒液,将张林伤得体无完肤。
一开始,张林还辩解,家里一直都是她管钱,这么些年,他卖房的钱,工资收入全都是给了她。
可如今,她双手一摊,什么都没了。
全都吃光了,让他一个从来不留私房钱的人,去哪里找钱,找票?
可女人不讲理起来,什么都说不通,从一开始的沉默,到现在只要刘然一开口,他就出门。
只是,今天是大年三十,即便不顾着自己,也要顾着女儿。
“妈妈,我要找张叔叔,我要吃肉肉。”丫丫已经饿得哭都哭不出来了,浑身没劲儿,躺在刘然的怀里抗议道。
是啊,谁能给她肉吃,谁就是亲爹!
张林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可爱无比,疼到骨子里,宠到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的女儿,竟然能说出如此没有良心的话来。
简直比刘然的那些恶毒的话,更让他心尖尖儿都扎得疼。
刘然听到这句话,没有他的愤怒,反倒是后悔。
是的,她肠子都快悔青了!
地窖里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食物,要不是自己寂寞难耐,找上眼前这个没用的男人,自己此时应该像个女王,指使父子俩准备三十的团年饭吧?
的确,张青父子俩是在准备团年饭,但跟她没半毛钱关系。
张奇见母亲难得有精神,干脆把灶膛里舔柴火的活计让了出来,让她坐在火堆边上暖和。
自己穿着单衣在院子里劈柴火。
大年三十还能干活儿,他如今什么都没有,除了一把子力气。
没一会儿,院子里的圆筒木头,全都被他劈成四份,有些甚至更小,整齐的码在柴火房里。
张逸主厨,张青打下手,王芙照看柴火,没一会儿就传出诱人的香味儿。
劈材本就是力气活儿,早上的早餐虽然丰盛,但这会儿功夫也已经消化的差不多。
“你们在整啥?实在是太香了!”张奇丢下斧头,钻进厨房找吃的。
“你真是跟狗鼻子一样,从小就闻不得厨房的香味儿,老远都能跑回来叼几口才去忙别的。”王芙这些年,几乎都快忘了儿子调皮的一面。
这时候的氛围,让她忍不住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妈,我不就是偷吃块肉么?至于心疼的眼泪都出来么?”张奇赶紧帮母亲把眼泪擦干,调侃道。
王芙只是笑笑,不做声,倒是张逸直接用筷子插了个肉丸子。
“让王阿姨尝尝,味道咋样?我已经尽全力,不好也就这样了!”说完,又插了一颗给张奇。
张青见到大家都有吃的,忙着削胡萝卜的他,也嚷着要吃。
“好吃,真好吃,比我手艺好多了。”王芙一点没夸张。
张奇一颗下去,刚好把馋虫引上来,甚至都没尝出味儿来,伸出手去想再吃一颗,被张逸的筷子直接打过去了。
“你再吃,咱们根本不用端上桌了。”瞪着眼睛抱着碗,像小时候护着王芙给的零嘴儿一样。
“哈哈哈,小时候,你就总是这样护着吃的,长大了还是这样。”张奇突然发出的笑声,不光王芙看呆了,就是张青父子俩都看呆了。
前些日子,他始终是一副阴翳的表情,让人忍不住退避三舍。
可当他露齿一笑,依旧是小时候那个阳光开朗,调皮又捣蛋的张奇。
眼看张奇的笑快绷不住了,张逸赶紧支使他干活儿,“快,先跟我爸去把桌子收拾了,然后把炮仗什么的搬到院子里,马上就要开饭了。”
听说要开饭,大家赶紧忙活开了,王芙甚至内心多了一丝温暖。
冰封的心,也因为过年的喜庆,有了一丝丝想要活下去的冲动,想要看着儿子结婚生子,一家人聚在一起热热过年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