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因哈特的盔甲上沾满了血污,没有人知道这位骑士王一夜之间杀死了多少叛军。广场之上,血流成河,如童话般的王国处处都是断壁残垣,而这被毁了的沙克达姆王城,有大半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缭绕于林秋周身的火光渐渐暗去,一次又一次的碰撞后,就连深海的声音都变得断断续续。
对他而言,这位骑士王拥有几乎压倒性的力量,自这场交锋开始不过短短数分钟,即便处于松动了封印的状态下,都无法伤到莱因哈特分毫。那时在塔伦王国时深深的无力感再次席卷林秋残存的意识。
残酷的现实告诉他,在经历了这一系列的磨难之后,圣殿骑士,依旧是他只能仰望的存在。
被莱因哈特波及到的阁楼不断塌陷着,他却像是毫无察觉般,不顾一切地杀向林秋。这位昔日的骑士王双目血红,满面狰狞,随着他每一次斩击,身上的气势便又攀升了一分。如果说杀戮之面的战斗方式类似于高高在上、主宰生死的死神,那么这个男人就如同一只不啃噬掉敌人便不可能罢休的凶兽。
“深海,你还好吧”
剑刃上的光芒已全部散去,林秋凭借仅存的刻痕力立于空中,他握着剑的右手已被黑色的火焰烧得皮开肉绽,身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剑伤。
最让他恐惧的是,光芒散去的那一刻,他的刻痕力如退潮般急剧衰退。
“喝!”
然而莱因哈特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眨眼间,他便出现在林秋的上方,手中的骑士剑顺势劈向林秋。
这一次,深海没有再回应他。
他勉强抬头挡向迎面而来的一剑,无可匹敌的力量瞬间压弯了他的手臂,他的身子也随之朝地面坠去。莱因哈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嗜血的笑容,他不再追击,而是将食指指向林秋的落点。
平时的地面顷刻间化为一片沙漠,那一刻,林秋仿佛看到了沙克达姆原本的样子没有王城、没有公爵府亦没有蔷薇公主居住的阁楼,厚厚的风沙将半个城市都掩埋在了下面,毁坏的建筑边,依稀能看见几具风化了的白骨。
这,才是被骤降的沙暴地带毁灭的沙克达姆的真实面貌。
而他落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流沙旋涡,旋涡尽头,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操纵沙子的力量,是流沙的能力。
眼前的一切告诉林秋,骑士王莱因哈特在那场战役中战胜了流沙,并将它的能力纳为己用。
接着,他视线变得一片模糊。
“哈”
林秋像一个溺水的人,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他坠入旋涡后,那段黑暗似乎只持续了一个瞬间,他就出现在了这里。灼烧的疼痛荡然无存,他呆滞地伸出右手,皮肤完好无损,没有丝毫烧伤的痕迹。
房间的格局是他所熟悉的斯拉克家族的宅邸。
见他醒来,安娜一头扎进他的怀里。胸口略微的痛感以及怀中少女柔软的触感都告诉他,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窗开着,熟悉的、参杂了糖果香味的微风吹进了他的房间。
难道自己做梦了?
如果是梦的话,也太过真实了吧。那时身上的痛苦与心中的无力感栩栩如生,让他很难把晚上的一切归为梦境。
安娜的话很快打消了他的猜测:“我以为你死了,提尔哥哥!”
“哈哈,我怎么可能死呢?”
林秋揉了揉她蓝色的短发,哈哈大笑。
“可是我明明看见你被那个坏国王打进旋涡里了!”
林秋的笑容一僵:“后来呢?”
安娜抬起头,懵懂地摇了摇头:“后来就在这了。”
这绝对有问题!
林秋凑到床边,沙克达姆完好无损,大道的彼端,蔷薇公主居住的阁楼依旧矗立在那里,他赶忙从桌上拿起深海,迫不及待地问道:“深海,这是怎么回事?”
他还记得战斗的最后,连深海的意识都消失了。
“主人,如果您想问那场战斗的话,那的确发生过了。至于为什么我们会回到这里这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您。”
林秋长舒一口,还好深海也恢复了。
“咦,原来是骑士大人您醒了啊?”
薇拉端着水盆,朝她温和地笑了笑。林秋愣了一下,他不明白为什么经历了晚上发生的一切后,这位暗恋着莱因哈特的女仆还能露出让她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薇拉将水盆端到床边的小桌上:“既然您醒了,就来洗脸吧,不洗脸可是不行的哟。”
林秋试探性地问道:“薇拉?”
直觉告诉他,薇拉之所以对他笑脸相迎的原因只有一个。
果然,如他预料中一般,薇拉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诶?骑士大人知道我的名字?”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莱因哈特对倒塌的阁楼熟视无睹,因为他知道,当蔷薇公主“一觉醒来”时,一定会记不起发生过的一切。对沙克达姆的人而言,莱因哈特变了一个足以让时间倒流的把戏。
正因如此,街上的小丑才会如往常一样逗弄着经过他的孩子们。远处的广场上,围在一起的糖果艺术家们不遗余力地为蔷薇公主准备着一场盛大无比的晚宴。对他们而言,叛乱从未发生过。
这显然是蔷薇公主诞辰前的某天。
林秋摆了摆手:“啊,因为你长得很像我一个认识的人,所以一时间认错了。”
“那可真是太巧了,骑士大人您先洗脸吧,我去为您泡一杯红茶。”
林秋忽然想起了什么,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