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笑揽了她母亲许氏道,“父亲让您来的吧?”
“到底都是一家子,面上情总要做的。你要是学会收敛三分脾气,也没有我今日上门的事了。”许氏见四下无人,唯剩下平儿,也就不摆脸色了,“你三姑母还在贾家住着呢?”
王熙凤撇撇嘴,“可不是么。”
“好在我儿聪明,先和林大小姐搞好关系了。你父亲让我来说,安安生生的还了国库银子,给女婿寻个差事出了京去,作出些成绩来才是真的。”许氏道,如今形势不同了,他们夫妻两个对女儿女婿也改了主意。
王熙凤不乐意,二房出宗已是定局,眼看着整个荣国府都是他们的了,贾琏就算入仕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官,外地又哪里比得上京城富贵。
许氏见她不说话,就明白她不肯,皱了眉道,“打小也是你父亲把你当男儿教养大的,如何现在如此短视。你舍不得国公府,可哪日老太太没有了,又哪里来的国公府?你公公脾性满京城都知道,他这会子为了爵位壮士断臂,谁知道后头做出多少事儿来。”
当时若她做主,绝不会把王熙凤嫁入贾家。如今看来果不其然,这孩子没几年功夫就变得如此钻牛角尖,还传出了什么内外管事的话来。
又深恨她那小姑子,为了自己在府中的地位,竟这样使唤自己闺女。
王熙凤久久不说话,她想起当日林黛玉劝她好歹歇歇的话,亦觉得一身疲累。嫁过来的时候,虽性子爽利,却还是小女儿态,又兼有自己姑母扶持,贾琏好样貌又会疼人,凡事无不顺。
后来接了府中的事,丁吃牟粮的顶着偌大个贾府。贾琏fēng_liú本性也压制不住,东摸个媳妇儿,西扯个丫鬟,王熙凤原本三分厉害也化作十二分了。
“母亲容我再想想,也得和二爷商量商量。”王熙凤道。
许氏知道女儿性子,说多了反而让她起了逆反,又心疼了好些时日,方去了荣禧堂。
王夫人这几日被气得头风发作,已是憔悴得脱了像,见了许氏很是尴尬,“大嫂来了,快坐,我这儿乱糟糟的。”
连带着她身边的服侍的丫头都是不许带走的,因为她们签的卖身契都给贾家,而并非王夫人。
邢夫人说了,要带走人可以,花钱买走。
王夫人身边的金川玉钏皆是家生子,就算买了她们,还有父母牵制在贾家,她如何会肯。
许氏劝慰了她几句,叫王夫人心里好受很多,到底还有娘家能依靠些。
更让她安心的是贾宝玉得贾母庇护,仍旧住在上房里,衣食住行都和往常一样。
贾政原先还想带走贾宝玉,见宝玉窝在贾母身旁就是一顿怒叱,“你这小畜生,还不去收拾东西?莫不是嫌弃家里落魄了,要贪图府里富贵?”
贾母怒道,“宝玉病还没好呢,你在这里发作他干什么?你走得干净,还不许孙子在我这里尽孝?”
贾政羞愧道,“儿子无能,没有办法孝顺老太太了。”
“待得日后宝玉出息了,还怕没有你我好日子过?”贾母叹息道,看着身旁眼神仍有些呆滞的贾宝玉,满眼的心疼。
听得鸳鸯报说贾赦父子来请安,只说不见。
贾赦却混不顾的闯了进来,“哟,二老爷也在正好。库里我太太和你太太都点过了,尚且不够八十万两,就是全卖完了,也有十六万的余缺。田庄铺子是生财的,总不能喝西北风吧。妹夫给了一万,剩下十五万咱俩一人一半。”
贾母气得声音都颤了,“你这是要把你弟弟往死路上逼啊,你这畜生怎么如此心狠。”
“银子大家一块花的,怎么叫我逼他呢。”贾赦见贾母还是不待见他,其实也习惯了,“原本准备分两个铺子一个田庄给二房,如今钱不够,也没办法了,我给他算多些,也算一万两,如何?这样还差六万五千两,出府钱把银子备好了。”
“我哪里来的这些个银子?”
“问你家太太呗。刑氏光在她库里发现公中的东西就抵上好几万了,说不得还有旁的东西藏着。”
贾母见贾政老脸通红,着实为难,便道,“你也不必逼他,难不成让他一家子出去饿死?你只要应我一件事,这银子我出。”
“老太太请讲。”
“宝玉和探春仍旧跟着我,这个没问题吧?”
“老太太的亲孙子,亲孙女,我也不差这个嚼用。”
“明日你来取东西。”贾母挥挥手,“你下去吧。”
贾赦狠狠心道,“这东西自然是老太太的私房里出了。咱们两个都是老太太的儿子,要分给老二的这次就算给过了。剩下的可都是我的了。”
贾母端起一旁的茶盅就朝他砸去,“连老太婆的私房都不放过,你两只眼也就只能看到钱了,六亲不认的东西。”
“谁让老太太的东西好呢,谁不惦记着。琏儿不比宝玉年岁小,能在膝下时时尽孝,您到时候一心软,我琏儿成什么了。”贾赦抖落脚尖上的茶叶,“这几日我为了欠银一事劳心劳力,实在累得很,就不送二老爷出府了。”
如果是分家,顶多没有国公府的金字招牌,可被逐出宗族,就不是一个概念了。
这个时候正义的小伙伴,御史又上书了,弹劾贾赦不尊父母,不悌兄弟,竟以一等威越将军之势,逼迫弟弟出宗。
明曜似笑非笑,“你们说的这样热闹,也得许他自辩。贾将军可有话说?”
贾赦虽为官,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