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手里抓着一把药材,却是许久都没有动弹一下。
她神情有些恍惚,直至药炉里的水沸开冒出来,熄掉了火苗,阿离这才回过神来。
她把药材扔下去,又盖上盖子,之后回到椅子上坐好,再也不理那罐药了。
“今天早上,你慌慌忙忙的跑出去,是做什么去了?”覃歌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脚步很轻,阿离先前并未发觉。
“船沉了,盐溶了。”阿离说的一派平静。
覃歌一惊,皱眉道:“怎么回事?不过一晚上,怎么就沉了?”
阿离有些烦躁的回道:“叶寻让人凿的,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
阿离声音一顿,之后却是叹了一口气。
“罢了,凭着这一艘船,也做不了什么,也不过是试探之举。我早该知道的,即便不是叶寻,也会是别的拦路虎,可偏偏是他。”
阿离头疼的皱眉,脸上一派苦闷之色,她揉了揉眉头,“让我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覃歌在叶寻身边有不少年了,很了解他的性子,这一次,叶寻会有此动作并不奇怪,他一向都是这么个决然的性子的。
覃歌想了想,犹豫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根本就不必弄这么多的弯弯道道的,左丞党羽众多,想要慢慢的一个蚕食,又谈何容易?他们一个护着一个,怎么剪都是剪不玩的。倒不如直捣黄龙,一击必中……”
“只是你也说了,左丞党羽众多,平时出入,防范也是严密。我该如何做,才能在那么人当中杀出一条血路来,直取他的性命?”
这个法子,阿离也想过,但是根本就行不通。
左丞不是张渐飞郑杰之流,不会轻易给她找到下手的机会。
而想要慢慢的减除其党羽,等左丞失去了他的助力之后,才出手收拾他。
先说左丞党羽众多,一个一个剪要除到何年何月,就算能够剪得完,阿离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况且,那些交错的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阿离想要顺顺当当的一路除去,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既然明知无望,何不退一步海阔天空?”厉怀仁的声音响起,带着叹息。
阿离顿时就没了说话的兴致,转身欲走。
厉怀仁却拦在她身前,说道:“何必非要撞得头破血流才肯善罢甘休?”
阿离冷眼看他,之后却笑起来,“先生难道不知,我这人执迷不悟?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让我放弃我实在不甘心。退已没有了退路,我也只能步步向前。即便我现在动不了他,以后总有一天,我会一手将他扯下来。”
厉怀仁还是说不动她,也只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旁的话,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片刻之后,阿离突然轻笑起来,她站住不动了,对着厉怀仁问道:“先生,你说说,一个帝王,他最在乎的东西,是什么?”
厉怀仁没有想到她突然这么问,沉思片刻后答道:“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