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我说,蔚小子千里迢迢将我们折腾了来,你别总是哭丧着脸啊。”药癫见气氛忽地十分低迷,打起岔来。
诚王低头沉吟半晌,他当然知道蔚凌羽请药癫来是做什么的。“诚王妃的病,尽力即可。”淡淡的一句话吐出,半分因妻子病重的急迫感都没有。
“什么叫‘尽力即可’?你不会是瞧上了哪家的姑娘,就盼着诚王妃早些去了,你好另娶新人吧?”药癫呵呵坏笑着猜测,看到诚王脸上隐忍什么,抿紧了嘴不说话的样子,张大了嘴,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般:“不会被我说中了吧?啊哟,也是哦,十几年不见,诚王妃变化可不小,当年是多么温柔可亲的人,如今竟是那么一副嘴脸。”药癫撇嘴,想起下晌那会听到侍女交头接耳的说起诚王妃在背地里骂他的话,他心里就一阵发堵。要不是念在与诚王当年也算颇有交情,他早就甩袖走人了。
“药癫!”诚王忽地沉下脸,“什么新人旧人的?我蔚诚这一生,只爱雅云一人。”端起酒杯,猛灌了几杯酒,诚王顿时觉得头晕晕的,心中也觉无比苦涩。幽幽叹了一口气,诚王站起身,道:“年纪大了,愈发不胜酒力。你们慢用,我先回去休息休息。”
诚王没有把药癫和叶婉当外人,直接丢下他们,自己先走了。蔚凌羽觉得今日的父王奇怪得紧,他一直以为父王和母妃的感情不甚和睦,可刚刚父王说只爱母妃一人时的眼神,是那般的坚定、深情。他有些迷糊了,难道是母妃疏远了父王?
叶婉眸光闪烁着,总觉得事情哪里有些诡异。或许,见到诚王妃后,就会有答案了。
夜里忽地起了风,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地敲击在窗棂上,扰得叶婉怎么也睡不安稳。药癫倒是个心宽体胖的,整夜都睡得像死猪一样。一大早起来,推开窗子,被雨水冲刷过的植物散发出的独特清香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叶婉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叫来侍女去唤药癫,用过早膳就去给诚王妃诊脉。
侍女见到叶婉,畏畏缩缩地低垂着头,得了吩咐立刻就跑走了,好像她是洪水猛兽一般。叶婉愣怔一瞬,马上回过神来,怕是她们听说了自己以强硬手段收拾了芳梨,使得她们对自己也畏惧起来。耸耸肩,叶婉觉得这样也挺好,省得还有哪个不开眼的过来招惹自己。
用过了早膳,叶婉和药的院门,早有诚王妃的贴身嬷嬷,钱嬷嬷在门口候着。见着二人,钱嬷嬷先是谄媚地给药癫行礼:“药癫先生安。奴婢一早儿就来候着了,咱们这就去给王妃请脉吧。”然后斜眼,目光不善地瞪了叶婉一眼,心内冷笑,这小蹄子还挺猖狂,看待会王妃怎么收拾她!
叶婉抿了下嘴唇,这嬷嬷是话中有话啊,“一早儿就来候着”了?这是嫌他们出来得晚了呢。还敢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若是再敢有什么小动作,她就跟她老账新账一块儿算。
诚王妃的飞霞院位于诚王府的西到飞霞院,几乎要穿过诚王府的大半个花园。乘坐着肩舆,药癫与叶婉悠闲地指点风景,那副样子哪像是来给人诊病的,简直就是来郊游的。钱嬷嬷这一路翻了无数个白眼,越看这二人越觉得碍眼,恨不得将二人从肩舆上推下去。
药癫眼尾扫了钱嬷嬷一眼,他就是故意气她的。若不是昨日听到侍女们私下的议论,他还不会多想。这会儿他看着钱嬷嬷,处处觉得不顺眼,尤其是她那句话,明晃晃就是敲打他嘛。
诚王妃此时正躺在富丽堂皇的黄花梨雕凤穿牡丹罗汉床上,焦急地等待着药癫,她的生死,就系在药癫的身上了。
药癫和叶婉踏进飞霞院,这里的风格跟整个诚王府也太不搭调了。诚王府是那种清雅中带着点豪放的气息,而这里,完全就是自成一界,处处透着奢华。门窗、栏杆俱是黄花梨木的,雕刻着细致精美的花纹,廊边一溜儿名品牡丹,不是直接种在土地上,而是种在白瓷彩绘的大花盆里。这个季节牡丹还开着,想是有专门的花匠精心护理着的。
院中的侍女、婆子,衣着都十分光鲜,比泽城那些大家小姐也不差什么了。叶婉以为钱嬷嬷是诚王妃身边得力的嬷嬷,穿戴才比旁人好些,想不到飞霞院中,就连个扫洒的婢女也都穿着绫罗绸缎做的衣裳。
钱嬷嬷瞧见叶婉眼中一闪而过的愕然,脸上露出得意,不过是个乡下丫头,能见过多少世面呢?
进到屋里,叶婉更觉光彩耀目,不说炎麟国产量极少的雾霭纱被拿来做窗帘,就光是多宝阁上那堆金的银的碧玉的摆件,就看得人眼花缭乱。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诚王妃是卖金银玉器的呢。叶婉抿嘴偷笑,对诚王妃的品味不敢恭维。轩窗下一张紫檀雕牡丹团花纹的条案上,摆着一对掐丝珐琅粉釉牡丹瓶。看来诚王府确实是财大气粗,福隆独家出品的掐丝珐琅系列,以牡丹为主题的物件并不多,件件都卖个天价的。
“钱嬷嬷,药癫先生请来了没?”一个沙哑略带苍老的声音传来,平静安详的语音中,暗藏急迫。
“回王妃,请来了呢。”钱嬷嬷给药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上前去诊脉。
药癫小胡子一翘,对叶婉努努嘴,不悦道:“没眼色的,还不去给王妃诊脉?”说着,自顾自坐在小桌旁,亲自动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喝。
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