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了萧明霞,诚王心中没有半点轻松,反而觉得更沉重了。这就像是赌徒,赌上了自己全部的家当,就等着开盅的那一刻,同时也害怕开盅的那一刻。他多么害怕,叶婉会问不出宇文雅云的下落,或是得到她早已死去的消息。
“啊呀,我差点忘了,”诚王一拍脑袋,对叶婉道:“前两日皇兄说想见见你呢。”
“见我?何时?”打从叶婉决定要来京城,就做好了面对诚王、面对当今皇上的准备。
“随你方便。”诚王听到皇兄这个回答时,心中也是差异不已的。他从未见皇兄对谁是这般纵容的。
叶婉一愣,作为皇帝,招人觐见竟能如此,额,随便,到底是他心中有愧还是另怀鬼胎?或者是他根本就是因着与父亲的交情匪浅,才对自己格外优容?没见到人,她也无从判断。“那就请三叔安排吧。”诚王目前来看是信得过的,交给他安排也便利些。
翌日,叶婉随着诚王一起进了宫。炎麟国的皇宫大气奢华,丝毫不逊于现代的故宫。庄严巍峨的城墙耸立,远看厚重中透着牢不可破的傲然;到了近处,无形中给人以无形的压力,使得人们兴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各处宫殿顶上,金黄的琉璃瓦在初升的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映着天边火红的朝霞,显得生机盎然。
诚王将叶婉安置在琼宇殿的偏殿内,就去上朝了。“早就听说皇宫是炎麟国最耀眼的所在,果然不假。小姐你来看看,那边宫殿上的是什么?”幽兰和雪梅跟着叶婉一起进宫的,雪梅一直沉默不语地站在叶婉身后,幽兰性子活泼些,安静没多会儿,就开始四处打量观瞧了。
叶婉顺着幽兰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螭吻。龙九子之一,口润嗓粗而好吞,遂成殿脊两端的吞脊兽,是灭火消灾的象征。”
“正是呢。”幽兰双掌一拍,笑道:“这么漂亮的房子,走水了可不是可惜了儿的,有螭吻镇守就安心多了。”
叶婉展颜笑起来,可不就是求个安心嘛。若是房顶上立个螭吻的石像就能避免火灾,也就不必处处小心明火了。
主仆两个说的正高兴,侍立在一旁的粉衣宫女却是黑了脸,这几人是干什么的?怎么在宫里这般没规没矩的,大喇喇指指点点就不说了,还张口闭口什么“走水”的,半点不知道避讳。“姑娘请慎言,这是在宫里。”
听到宫女尖刻的声音,幽兰吐吐舌头,退到叶婉身后垂头站好,再不敢放肆了。叶婉挑眉,“你这是在教训我们?”
“不敢。奴婢只是在教姑娘的奴婢宫里的规矩。”粉衣宫女微抬了下巴,刻意强调“宫里”二字,语气中尽是傲然。在她看来,就算她只是个宫女,也比这几个不知从哪来的野丫头高贵些,谁叫她沾了“皇宫”呢。
她身边的绿衣宫女忙拉了拉她的袖子,这三位可是诚王亲自领过来的,贸贸然得罪了,可没什么好处。谁想那粉衣宫女根本不领情,一把甩开绿衣宫女的拉扯,定定地看着叶婉。她在皇上身边伺候,做梦都想爬上龙床,还没等她寻着机会,诚王竟带了三个比她更为貌美的女子来,还直接就送到皇上起居的琼宇殿,这是要给皇上送美人儿了?
“呵,”叶婉轻笑一声,人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皇宫中的奴婢怎么也比七品官大了。“我的人,是你能教得起规矩的?你自己先好好学学规矩再来说话。”转头又和声对幽兰道:“毕竟不是在咱们自家,客随主便,咱们也小心着些,省得叫那起子没眼色的奴婢说教咱们。”
“你!”粉衣宫女恼羞成怒,立了眼睛正待骂回去,就听殿外一道带着些许笑意的低沉磁性声音传来:“是哪个大胆的奴婢敢说教咱们的小郡主了?”话音落,一道身着明黄龙袍的修长身影进到殿中,来人龙行虎步、腰背挺直,眼神锐利中透着一丝和善,嘴角处勾着少许上扬的弧度。“这就是婉丫头啦?你小时候朕还抱过你呢。”
粉衣宫女吓得瑟瑟发抖,“小郡主”?是哪家的小郡主?她怎么从来没见过?殿中诸人跪了一地,唯独叶婉站得笔直,鹤立鸡群一般。她与蔚谦对视着,掂量着他是否会成为自己最强劲的敌人。
“将那个贱婢拉下去,杖毙。”蔚谦轻轻淡淡吐出的一句话,轻易就要了人的性命。
叶婉丝毫不为所动,粉衣宫女与她素不相识,又对她充满莫名的敌意,她对她兴不起丝毫的同情。
蔚谦眼中闪过一丝激赏,他听了诚王对叶婉的各种赞赏的话,心中对她很是好奇,却也没太把诚王的话当真。这几年炎麟国愈发国泰民安,女子们也是愈发只注重诗书,极少有诚王口中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了。如今见了叶婉,他仿佛在叶婉的身上看到了叶泰的影子。她果真如她父亲那般,傲骨铮铮,即使是在他这个皇帝面前,也不肯谦卑低头。最重要的是,她绝对是个心肠冷硬的女子,这样,他也能放心地将那件事告诉她了。
“哈哈哈哈!好一个婉丫头。来,过来坐。”大手挥了挥,将殿中的宫女、侍卫都遣了出去。蔚谦毫不避嫌地托起叶婉的手,将她拉到圆桌前落座。那神情做派,就像是平民家的长辈与自家小辈相处时